明明看似寻常,然他气机却愈发高远,仿若飞于天际之流云,行于汪洋之潜流,无可琢磨。
广成子双眼圆睁,目中如有风云涌动,手下杀招迭出,大声叱喝道:“你悟了什么?”
陈拙面容前所未有的平静,哑声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古时的我要留你性命了,或者说留伱们的性命。”
他一直有个疑惑,若依自己的性子,这些人焉有机会成长到今日啊。
广成子瞳孔一缩:“什么?”
陈拙双手如拨似揽,仿佛要将毕生所学尽数化入这一圆之中:“因为……我需要一个对手,以证今日这一步。”
这一刻,广成子仿若觉得眼前人正与天地共鸣合一,已非肉身挥拳,而是天地挥拳。四面八方已有气机在排斥他,清风变得刺骨,空气变得冷寒,草木亦在簌簌震颤,与之气息相合,如在散发着滔天杀机。
天发杀机。
这是陈拙昔年的“无上杀念”,而今不知不觉,早已与天地平齐。
广成子耸然动容,他本是无拘无束的身体无形中仿佛多了重重束缚,竟产生了一丝滞涩,而且这种异样越来越强烈。
这是天地万物在排斥他,在抵触他。
“你悟了什么?”广成子大声喝问。
面对这个问题,陈拙竟然拧眉不语,沉默良久。
值此紧要关头,广成子见状一喜,如窥破绽,再次轻蔑道:“连自身所行之道都不敢直面,你也配与我争锋?”
陈拙眼神十分淡漠的瞧着他,缓缓道:“陆地真仙。”
广成子听完手上趁势追击,嘴里冷笑连连,最后大笑不止:“原来,你追求的也是与我一般。”
陈拙一面招架,一面十分认真道:“你错了。‘陆地真仙’乃是人间仙,非是仙,而是人;你视苍生万物如虚无梦幻,从未入得眼中;我视天地万物为真,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日月山河,俗世苍生,皆真实不虚,鲜活不假。”
广成子却像是捉住了他心灵上的一线破绽,紧追不放:“依你先前所言,今日种种全因你一人而起,武道末法也因你而起,苍生因你受难,你敢说无愧?你扪心自问可还记得昔年本心?可还记得当年坚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