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画中人

剑魔携香 临剑 5410 字 16天前

司徒云梦却之不恭,一挽白袖,右手在盒中拈出一颗黑子,落在平四四,焚天迫不及待,接着就在上四四落了一子,再过两手,对角星位就都占住了。

于是司徒云梦往天元一落,焚天混不理睬,在入四七下了一子。

司徒云梦这便皱起了眉头,她自幼对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但弹琴作画都可以自己做,唯独这下棋,只能看了棋谱找爹爹下,司徒胜的棋艺可不怎么样,所以司徒云梦的棋艺委实平平无奇。

而焚天就不一样了,他善谋略,早早就在人间对弈交友,是个实打实的博弈大师,不过数十手,司徒云梦已然拱手认输,叹道:“大哥当真棋圣,小弟不是对手。”

焚天哈哈大笑,道:“也怪不得贤弟,毕竟下棋这东西得看资历,大哥几百年前便是国手,你如何能胜?”

司徒云梦把头一偏,故作负气:“原来大哥这般厉害,哼,大哥欺负人,那不下也罢。”

“哈哈哈!”焚天开怀大笑,道:“我若饶你数子,那是对你不敬,你再与我下一盘瞧瞧,便知大哥欺不欺负你。”

司徒云梦将信将疑,又和焚天下了一局,这一把焚天攻势再没那么凌厉,以守为主,司徒云梦数次有妙着,可惜屡屡被焚天化解。

下了一百来手,司徒云梦大片地方都被收了,只好再度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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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笑道:“贤弟之所以输,并非输在天分,乃是没有遇到好对手,你瞧,这第二盘就下成这样,第三把那还了得?”

司徒云梦从没想过还可以这样下棋,顿时来了兴致,又下一局。

这次焚天亦攻亦守、步步蚕食,司徒云梦小心翼翼地下,每步都思考良久才落子,下了二百来手,眼看过了申时,焚天道:“时候不早,这把便算打和吧。”

司徒云梦偏有一股韧性,说白了就是倔脾气,非得再下了一百来手,最后一点数,多了焚天二子。

焚天乐道:“不错不错,能赢大哥了!”

司徒云梦再傻也知道是焚天让着她,不悦地道:“不行不行,大哥故意让我。”

焚天望着暗淡的红日,意味深长地道:“贤弟,棋艺可是急不得的,你陪大哥下棋,自己也慢慢掌握了对弈的技巧,这对你将来可是有益无害啊,不急,兄弟俩有的是时间,不差今日。”

说着他让薛燕将翡翠杯满上琼浆美酒,执起一只酒杯,又递了一只给司徒云梦,笑道:“来,贤弟,你要是不乐意大哥这么做,大哥给你陪个不是,一同干了此杯!”

“大哥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喝便喝,还要赔什么不是?”

司徒云梦毫不犹豫执杯,挽袖一饮而尽,这酒颇有些劲头,司徒云梦不由闭目收眉,轻咳了两声,俏面上又泛起两片红云。

焚天长笑一声,又和司徒云梦多喝了两杯。

司徒云梦哪里是喝酒行家?她渐渐面色绯红、天旋地转,忙把手背贴在额上,见焚天还要劝酒,忙推道:“大、大哥,再喝不得了,喝不得了!”

“诶——!”焚天意犹未尽地劝酒:“贤弟怎地像个女人一般婆婆妈妈!来来来!速饮此杯!”

薛燕见司徒云梦快支撑不住,忙向焚天道:“陛下呐,我家公子本就喝不了多少酒,今天陪您喝了这么多,您看他都快醉倒了,伤了身子可怎么好?别喝了吧?”

焚天见司徒云梦摇摇欲坠,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兄弟二人有的是时间,也不为难贤弟了。”

说罢他扶起醉得一塌糊涂的司徒云梦,对薛燕道:“把你家公子扶回寝宫休息,还认得路吧?要叫侍从吗?”

“公子交给小草就行了。”薛燕恭敬地笑着,把司徒云梦扶到肩上,正欲走出亭子。

这时司徒云梦酒劲忽至,胸口一热,脱开薛燕的手,一下跪在焚天面前,向焚天悲伤哭诉道:“大哥!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吗?为什么把阿夜藏起来,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你可知我心里多想他、多想他啊——!”

“贤弟……这……!”焚天剑眉低耸,八尺之躯轻轻颤动,良久才填平不安,强笑道:“哈哈,贤弟喝醉了。”

薛燕当时也是吓得不轻,生怕焚天破脸,赶紧附和道:“是是是,我家公子喝醉了总是胡言乱语!”

说着不等焚天再说话,薛燕把司徒云梦赶忙往远处带去,心中气道:“小梦梦!大笨蛋!!说这些不该说的干嘛?找死呀!”

焚天望着渐渐隐没在花丛中的司徒云梦,合上凤眸,怅然心道:“贤妹,大哥虽不近女色,这男女之事还是知道的,那小子就是你的心上人……你要怨大哥狠心,大哥也认了……”

焚天叹了一声,心终是软了些,道:“罢了,大哥定不取他性命,得到魔剑秘诀后就放了他,让你们团聚。”

如此一想,他倒心安了些,赤袖一挥,撤去了桌上的棋与酒……

空中的赤珠终于暗淡,天色已晚,家家户户又亮起了灯火。

此时的有鱼饭店停止供饭,不少人用罢晚餐、洗去疲劳,正待休息。

“呵——”白猫阿妙披着一件白浴袍,打着呵欠回到自己的寝室,见花斑鼠懒洋洋地趴在羽绒床上,取笑道:“你怎么跟只死老鼠一样?睡相真难看!”

“我累嘛!”花斑鼠无奈地道:“我跟着大家从锁妖塔一直打到这里,就没休息过一下。”

“我说这么多年,你这笨老鼠怎么还没给野兽叼去?”白猫脱了浴袍往床上一跳,轻轻落在柔软的床上,摇头甩了甩白毛上的水珠,眯着眼睛满足地道:“这澡洗得可真舒服!”

花斑鼠正睡得安稳,却不料阿妙上来就甩了他一身水,恼恨道:“你这贼猫!本仙岂是小小野兽叼得走的?你别靠过来,浑身湿湿的,我睡不好觉!”

“你越这么说我越要蹭过来~!”阿妙说着把湿漉漉的尾巴向他甩了甩,坏笑道:“怎样啊?喵呜~!”

“贼猫!贼猫——!”花斑鼠生气地直往枕头里钻,道:“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破德行!吱吱!”

“十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笨啊。”阿妙用柔软的猫爪往小斑尾巴上一按,压住了他,让他没法钻进枕头下,才道:“我在里蜀山呆了这么久,怎不见你来找我?”

“你、你住嘴!”花斑鼠气不打一处来,前爪扒着枕头底,扭动五彩斑斓的身体想脱离阿妙的“魔爪”,怒道:“当初就是你骗我说里蜀山仇视我们这样的仙类,失散以后我找了不知多少地方,就没敢来这里!要不是这次意外被吸进来,咱们说不定永远见不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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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里来相会嘛,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骗你了。”阿妙说着,用猫爪抓住小斑的尾巴,将他从枕头下拎了出来,笑道:“其实我挺高兴,看到你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小斑在空中胡乱挥爪,听了阿妙的话,瞅了他一眼:“我也没说过不高兴啊,贼猫就是贼猫,总是那么令人讨厌!”

“喵嘿嘿!”阿妙笑着把小斑放到身边,手托着下巴望向他,道:“对了,你说你是来找仙女大人的,可我已经把她送进宫去了啊。”

“所以我们得找个机会把她迎回来。”花斑鼠道:“你又说焚天那人不好惹,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一方面要保护蜀山的人,另一方面又要把仙女大人和她的朋友救出来。”

阿妙蜷缩在床上,道:“喵呜~可那人类姑娘早就说了她有办法,我又何必劳心呢?”

“你这泼猫总是这么不负责任!”小斑气愤地道:“把人送进去,当然要想办法接出来,怎么她说有办法,你就不管事了?”

“好好~!”阿妙打了个呵欠,道:“顶多我再费点功夫,省得你又吱吱闹个不停。”

这边厢,猫鼠二仙尚在商讨计划,那边厢,蜀山众徒也在一同交流对策。

清元沉思许久,望向最为焦急的韩玉,摸须道:“小师妹切莫心急,那猫仙已说过,焚天抓你兄长无非是要利用他,短时间内不会害他性命,另外,二位姑娘也已在宫中照应,我们应沉下心来,想一个周全的办法接应她们,顺便把你兄长一同救出来。”

韩玉稍稍安定地点了点头。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的人分成了三拨。”净真道:“韩师弟被抓进宫,而焚天又不会放人,由此可想他是无法行动了。司徒云梦和薛燕二位姑娘现在女扮男装混在宫里,虽说做起事来方便,却在焚天的监视之下,受了限制。”

“现在只有我们这拨人行动自如,我们应该在这几天做好充足准备,联系宫里的二位姑娘,不管到时她们是否已知韩师弟的下落,我们都要与她们会合,再设法救韩师弟。”

“可是……”净宁一抚微卷柔发,道:“我见城里守卫严密,宫中必然高手如云,若然硬拼起来,我们如何斗得过呢?”

“所以要智取。”清元沉声道:“我们最好是想法混进去,也可借着隐秘之处集体行动,万一……”

“万一守卫来得多,我就替大家打先锋,硬着头皮也要杀过去,如果要撤退,我替大家殿后!”清穆语气强硬地道。

“清穆何须弄得如此壮烈?”净真笑道:“既是智取,我们仍需一人制造混乱,调走城中宫里的大多数卫兵,然后那人也能轻松逃脱,这样我们才进退两宜。”

“净真师兄说得对。”韩玉问道:“可是谁来制造混乱呢?”

大家正当思索时,清业大拇指一指身后,无奈地道:“派这小子不正合适吗?”

大家一看,却见玄阳正躲在清业背后,有滋有味地啃着鲜鱼,一看到众人望着他便停下嘴,把鱼藏到身后,冲众人嘿嘿一笑:“呃,什么事找我啊?”

“就是他了。”

净真指向一脸错愕的玄阳道。

……

话说司徒云梦陪焚天对弈饮酒,醉得胸口发热、香汗淋漓,险些露出马脚,幸而被机敏的薛燕扶回了寝宫照料。

两个时辰后,她睁开迷蒙双眸,见薛燕正跪坐床沿,一脸关切,手底还在更换着湿巾。

司徒云梦一把抓住薛燕的手,紧张问道:“我、我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