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眼前压根看不见天青赌坊,只看到无数歪七竖八的怪异建筑物挤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无比肥壮巨大的鬼怪一样。
少女道,“你马车在哪里?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顾留白道,“就在天青赌坊大门左侧,你看不见么?如果不在那,可能车夫有事走开了,你就把我放在那里就好了,一会就会来接我,多谢你了。”
少女听他讲话很有条理,又显得有礼貌,她便放下心来,道:“篮子里的银子我不能拿,就给你带个路而已,而且也没几步路。我要是突然拿这么一锭银子在身上,人家还以为我偷的呢。”
“好的。”顾留白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眉眼,心中却是一沉,这名少女此前最多十六七岁的模样,但此时在他眼中,却至少已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而且他感觉得出,她的生机的确有了变化。
也就在此时,他身体突然一僵。
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此时他身前的道路在他眼中是一条杂草丛生的碎石路,而且好像某个城池废墟之中的道路,大量的碎石充斥在杂草之间,道边还有很多破碎的神像。
就在一个只剩双腿的破碎石像的边上,此时站着一个白袍儒生。
这白袍儒生此时浑身的色彩并不显眼,头顶也没有那一条彩色的烟线,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正常的人,但此时他身前的白袍上全是鲜血。
“顾十五?”他有些震惊的看着顾留白,说出三个字。
顾留白一愣,“你看得出是我?”
这名白袍儒生微微一怔,却又瞬间反应过来顾留白为何这么一说,他飞快说道,“我是李琛,李氏机要处的人,有人用生祭巫煞术布置了神通法阵,所以才导致此变,你是易了容?在这种神通世界里头,修行者其余感知已经不准,互相所见其实乃是精神层面的交流,所见真实,易容术倒是反不起作用了。”
顾留白所修虽然是神通法门,但并非神通法门方面的大拿,若是耶律月理在此,可能她能很清楚这人所说的什么所见真实是什么意思,但顾留白却不太清楚,但他此时也没时间去弄清楚这里面的玄奥,他沉声道,“是谁在这里发动这种神通,要做什么?”
“这人是要对付我们李氏机要处的一名重要人物。”白袍儒生李琛咬牙道,“此人对长安,对整个大唐而言极为重要,不能让她出现意外。你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到达这里,的确盛名不虚。我带你一起进入天青赌坊,若是能解此厄,我李氏自有重谢。”
“那里没人,你在和谁说话?”带路的少女却又诡异的看不见这白袍儒生,她看着顾留白和人对话,又害怕起来。
“你稍等。”顾留白出声安慰了她一句,然后又看着这白袍儒生,道:“他们这些人在迅速变老,这是这神通的关系?”
白袍儒生声音微寒道,“是,他们本身便是生祭的一部分,是施展此法的人提前种好了气机,施了法的祭品,他们的寿元不断消耗,便是用来维持这神通法阵。”
顾留白问道,“那将他们这些人杀了,能破这法阵么?”
白袍儒生摇头道,“不能,他们已经融于此间。”
顾留白道,“那阻止他们寿元消耗,是否就可以?”
白袍儒生微微一愣,道:“理论上可以,就如将一块块烧红的炭火彻底抽离,那这整个炉子里的热力自然就没了。但天底下没有人能做得到,这不是单独一些修行者的神通所能抗衡的。我们修行者在这种神通法阵里面,首先消耗的是命性相关的真气,我们的真气消耗的会很快,等到真气消耗殆尽,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损失寿元。”
顾留白看了一眼那惶恐不安的少女,“她给我带路,也算是有缘,你救不了所有人,你是否能救她一命,你顺便救她,我和你一起进入天青赌坊对敌。”
白袍儒生苦笑起来,道:“我可以试试,但只能试试,因为若是不能破解这神通法阵,我们陷在其中的所有人都要死,更别提能救这么一个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