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干净竹席上的犯人身上没有动刑的痕迹,但是他的面色分外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这名笑眯眯的狱卒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样的经历,整个人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往上提起,他的屁股也不由得夹紧,双手也止不住的发抖起来。
笑眯眯的狱卒看着这名犯人笑得更加开心了,然后他转头看着顾留白和裴云蕖恭敬的说道,“两位在这里审着,我先出去,若是感觉这人不太老实,或者觉得不舒服了,你们就拍拍牢门发出点声响就行了,我马上过来。”
顾留白笑着说了声好,然后看着这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说道,“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但你现在得好好和我再说一遍。这一遍说的不好,前面说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三十余岁的男子长得略微有些矮小,看上去文质彬彬,就是个书生。
顾留白这几句话一说完,他额头上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叫阿倍筑紫,是跟着琉球使团来的长安,但我不是琉球人,是日本人。”
“我来长安,是学习《礼记》《周礼》《礼仪》《诗经》《左传》这些儒家经典的。我在长安已经呆了有七年,现在在左春坊司经校书门下,五年前我认识了一个胡人,叫做常山,他只是个贩卖皮毛的商人,但是学问非常渊博,尤其在这些儒家经典上的造诣甚至超过我在长安拜的一些老师,我惊为天人,因此和他结为好友。他这些年也对我照顾有加,因为他有许多商队需要从边关到长安,需要不少修行者,所以他通过我也从日本和琉球招揽过来不少武士、修士。”
“白天打雷的前一天,常山突然找我,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长安,但他说有些紧急的事情要我帮忙,让我找了几个之前帮他干过活的修行者。”
“他和我说别让我问什么事情,省得把我牵扯进去,等我被抓进来之后,我才知道他要那几个修行者是准备伏击裴二小姐的。”
“我和裴二小姐没有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伏击裴二小姐,在我以往对他的认知之中,他就是一个突厥和唐人的混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敢保证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不然我死后下拔舌地狱。”
听着眼前这个在长安求学的日本人说完这些,顾留白平静的轻声问道,“他和城中的高官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他的修为如何?”
阿倍筑紫显然已经被问过很多遍这样的问题,他就像是一个快溺死的人一样无助的看着顾留白,道:“我不知道,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
顾留白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从哪过来,和你见过面之后去了哪里?”
阿倍筑紫看着顾留白,道:“我和他闲谈中得知,他是从幽州过来,但他接下来去哪我并不知道。”
顾留白微微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这些不足以让你活命,你要想活命,得挤些有用的东西出来才行。”
阿倍筑紫面色越发苍白,他的头发全部都湿了,汗水一滴滴的沿着发尖滴落,突然之间他想到个事情,颤声道,“他来长安好像是要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受人所托,和某个人接头,但是却始终找不到那人,所以他显得非常的沮丧,甚至还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