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一章 酒香好个年

割鹿记 无罪 3589 字 16天前

他心中一动,推开书房的窗户,只见窗外一株梅花果然已经开放。

当年他开始不被皇帝所喜爱之时,他的几名谋士在这书房之中和他谈事情时,其中有一人便提议将这株梅花挖走。

梅字和“霉”音相同,而且这株梅花不知什么品种,往往在过年时分开放,花朵又是素白色,这谋士觉得十分不祥。

但六皇子并未听从这谋士的建议,他觉得人之际遇,不能迁怒于这种不能言,不能动的东西。

更何况这株梅花在这里的时间,比他来这人世的时间都长。

他走霉运,又怎么能够怪罪在它的头上。

后来他越发在皇帝面前不讨喜,那些个谋士也纷纷另谋高就,从他身边离开。

唯有这株梅花一年开得比一年好,香气似乎也一年比一年清幽高远。

今日里,让六皇子有些惊讶的是,往年这梅花白瓣白蕊,但今年开放的这株梅花的花蕊却是红色。

白瓣红蕊,如同施了粉黛的少女脸庞。

此时的六皇子常居深宫,不和外界来往,心中也并没有心仪的女子,见了这花朵,他脑海之中却是出现了他远嫁吐蕃的妹子。

他莫名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这个让他重新恢复了意气的妹子,现在在吐蕃可好。

……

“陈哥儿,看不出啊!你这有一把力气啊,那么大一头猪,轻松就按住了啊。”

“陈掌柜哪只是有一把力气,那戳刀子放血也稳得很啊。老郭,不是我说你,去年你放个血都浪费了大半盆子。准备了那么多酸菜都白瞎了。”

“哈哈,我的腰不好。陈哥儿这段时间做生意费心费力,但是没费腰子,一看腰力就好。”

“哈哈,来,喝一杯。趁热赶紧吃这卤肠子,一会冷了上面一层白油,吃不进去。”

群贤坊的一个大院子里,摆了足有三十几张方桌,热闹非凡。

群贤坊里住的大多数都是生意人。

以往历朝历代,商人为四民之末,士、农、工、商最后一位,但到了唐朝,到了现今这时候,生意做得红火,收入不菲的生意人,地位也有了不少的提升。钱袋子鼓的富商,走到长安城里都有人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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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挺直腰杆的时间毕竟才一两代人,以前遭受欺负多了,这一个坊里头的街坊反倒是更为**,很多过年时的习俗也都保存了下来。

比如这过年时杀年猪。

哪些个院子里的主人今年收入不错,不需要街坊们提点,他们自个儿就和坊正商量好了,一个个排好,从小年夜开始杀猪宰羊,街坊们就一家家轮着吃,往往要吃到元宵节之后。

这一个新年吃下来,群贤坊里的人都要胖上一圈,走出去的时候,都满脸红光,就像是朝中做官的人一样富态。

陈屠之前哪一年过年有这么热闹过。

而且他从没想过,就是帮忙随手杀个猪,也能引来整一个街坊的叫好。

杀个猪而已。

其实就算那猪再肥壮一倍,若不是怕这里的人看出来他这一身本事,他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按住那猪,然后轻轻松松宰了,保管一滴血都不浪费。

杀了那么多大唐的逃犯,为非作歹的流寇,这也没感受到英雄的待遇。

结果现在可好,瞬间成了一个坊的英雄人物。

一桌子一桌子的人过来敬酒。

群贤坊的这杀猪菜就是活杀现做,先将卤料准备好,先卤猪下水。

最先上盘的就是猪心、猪肝、猪肠子。

结果他才吃了两块猪肝,一块猪肠子,就已经喝得有些晕乎。

恍惚之中,他直觉有异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他转过头去,微微一愣。

偷眼看他的,是冯家那名寡妇袁秀秀。

今日里袁秀秀依旧没有施任何粉黛,也并未任何刻意的装扮,但是她穿得干干净净的,再加上和他眼神一对,她瞬间慌乱垂下头去的刹那,脸上一层红晕,便显得比平时好看太多。

“陈掌柜的?”

同桌的一个后生端着酒,看陈屠有些发愣,便拍着他的肩膀喊了一声。

陈屠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又一口喝完碗里的酒。

“陈掌柜的,听说你现在一个人,不找个婆娘管管你?”这后生虽然年纪比陈屠轻一截,人却是胆大活络,他也是西市有个铺面做生意的,今年做的也不错,过几天也要到他家去吃杀猪菜,他又端了一碗酒,一口喝光,才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我有个表妹,就在永安坊,人长得好,脾气也好,人又能干,过了今年是十八岁,正托我找个好人家,如果陈掌柜的不嫌弃,过两天我带她过来到你那坐坐?”

他这声音说得不低,陈屠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但他感知得出来,那袁秀秀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些。

“你可别害了你们家表妹。”陈屠笑了起来,道:“我和你说,你们看我是不是对谁都客气,一点不得罪人,那是因为我命里头有劫数啊,帮我算命的,十个有十个说我是牢狱命,有好多年要在牢里过。”

那年轻后生顿时一愣,“陈掌柜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牢狱命,你这一点都不沾事的人。”

陈屠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命就是命,你说我哪能害人?”

“大过年的咱不说这种晦气话,陈掌柜你吉人天相,早就逢凶化吉了吧。”年轻后生又敬了陈屠一碗酒,但是方才那做媒的事情,接下来自然是不提了。

这酒是新酿的甜酒,甜味冲淡了那种酒气,喝着就一丁点酒味都没有,但是喝多了却好像在肚子里一点点变成了酒气,如云气升腾般往头上堆积。

陈屠心里头感慨,越喝越恍惚,没多久就喝过量了,一阵阵天旋地转,一阵阵头疼。

他原本可以用真气来化解,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好生尝尝这普通人的滋味。

他在阴山游走已经二十几年,这二十几年来修炼杀人,他都已经忘记了在街巷之中做一个普通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喝多了他肚子里东西泛出来,他就和普通人一样蹲在院子外道边的阴沟旁边吐。

吐了他头更晕,站起来的时候就差点摔。

幸亏有两个街坊扶住了他,那齐老汉本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