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闻言,心下一喜,早就知晓这位王爷性情宽善,这也是平儿敢大着胆子相请的缘由。
应了一声,平儿便恭敬的引起路来,沿着游廊走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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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道垂型拱门,平儿俏丽的脸蛋儿上犹豫几许,轻声道:“王爷,我家奶奶确实是犯了大错,不过眼下已然醒悟,还望王爷海涵。”
水溶闻言了然,凝眸看着眼前俏丽的身影,眸中透着几许欣赏之色,倒不是欣赏平儿的俏丽,而是平儿忠贞的品格。
平儿此番,无非就是怕水溶还在怪罪凤姐儿,故而提前言明一番,一颗忠心昭然若揭,是个好丫头。
沉吟一声,水溶淡然道:“平儿,你家奶奶光知道醒悟又有何用。”
醒悟了就能一笔勾销,那还要衙役作甚。
平儿一听水溶的话语中带着淡然之意,心下一急,也不顾对方的身份,忍不住的说好话道:“王爷,奶奶一个人在府里要把整个府里的事儿都做起来,下到下人们的鸡毛蒜皮的事儿,上到老太太、太太、小姐们的吃嚼用度,无一巨细都得要奶奶操心,一旦哪儿做岔了,少不得一番责骂,而府里这几年的收成是每况愈下,入不敷出的,奶奶也是心急如焚,一时走岔了路。”
水溶闻言,凝眸看了一眼平儿,清声道:“平儿,你是凤嫂子身边的人,最是了解凤嫂子,你敢说凤嫂子就没有私心?”
诚然,凤姐儿赚的钱基本都贴补在府里的用度上,但究其根本,凤姐儿主要的目的是稳固自己在府里的权利。
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平儿闻言容色一怔,一时之间又反驳不起来。
抿了抿粉唇,还是不死心的说道:“王爷,奴婢承认奶奶有私心,但奶奶也是没办法,府里千号人,奶奶能在府里边说一不二,可不是靠每月那点儿月例钱就能让人服服帖帖的,那都是人情堆砌出来的。”
水溶闻言了然,大家族里,人际关系复杂,不是这个沾亲带故,就是那个背后有倚仗,作为外来的“媳妇”管家,确实要一一照顾到位,如若不然,背后使些小绊子的,也挺恶心人的。
旁的不说,元春管家之时,也颇受掣肘,面对王府里的一些“老人”,大抵都是安抚为主,一旦手段激烈了些,打的就是北静太妃的脸面。
若不是水溶在元春背后一力撑着,元春管家的事宜也不会顺利。
平儿见水溶意动,趁热打铁道:“王爷,您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除却府里千号人的吃穿用度,老爷们在外边儿的应酬人情,这也不是小数目,奶奶当着家,就不能不管不顾,一旦那儿出了岔子,奶奶丢脸事小,丢了国公府的体面事大。”
说着,平儿语气有些哽咽起来,处处在为凤姐儿抱不平。
水溶斜睨了平儿一眼,淡淡地道:“平儿,你忠心护住是好事,但要分清是非黑白,你家奶奶赚那些个昧良心的钱,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添了多少人命。”
这平儿,忠心归忠心,但有些愚忠的味道,诚然,凤姐儿管家殊为不易,但这也不是凤姐儿开脱的理由。
平儿闻言语气一窒,抽了抽鼻翼,低声应道:“奶奶也没想着害人性命。”
她们原就是想着收回印子钱,也没想着害出人命来。
水溶瞥了平儿一眼,也不欲与平儿争辩,她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说到底就是听人吩咐的,便直言道:“平儿,本王知晓你是在为你家奶奶说好话,此事本王心里有数。”
平儿见自个的小心思被王爷拆穿,俏丽的脸颊微微一热,一时之间也不好再多说,默默地引着路。
只是也不知怎得,平儿似乎每回见王爷都是哭着的,上回是奶奶被二爷追砍,自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王爷的大腿,好不体面。
这回也是如此,抱着王爷的大腿便哭诉起来。
也好在王爷是个大度的人儿,从未与她计较...........
皇城,乾清宫。
御案之上,永康帝脸色淡漠,垂眸阅览着文本,其上文字赫然是荣国公府一众刁奴所犯之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丝毫没有落下。
事关国公府,怎么可能会不第一时间汇报圣上。
过了一会儿,永康帝将文本随意扔在御案上,背靠椅背,闭目沉思起来。
宁国公府的事情上,乘着贪墨的东风,永康帝虽心有猜测,但并没有确定,只是从处置荣国公府恶仆的事情中,永康帝已然确定了水溶的用意。
这是有意去除北静王府与贾家结为姻亲所带来的隐患。
从贾家被一众奴仆拿捏便知,宁荣二府百年公侯之家,时至今日,早已腐朽不堪,子嗣皆为纨绔子弟,沉溺于富贵荣华,无一人可用。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贾家与北静王府结为姻亲,虽对北静王府有明显的益处,但其中的隐患亦是不小。
当初永康帝之所以赐婚,本就是有意让北静王府入局,而水溶的表现也不负永康帝的期望。
另外一点便是,宁荣二府的罪证永康帝早就已经捏在手中,这相当于是一颗遥控炸弹,随时任由永康帝引爆,而作为亲家的北静王府难逃干系。
这也是防范北静王府的一种手段,一旦北静王府有异动,面临的便是雷霆手段。
现下,宁国公府被褫爵,荣国公府内部的隐患一一拔除,既防范了两家结亲造成的尾大不掉之势,又杜绝了拖后腿的可能性,倒是有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