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经过十天的治疗,慕允儿的伤势渐渐好转。
慕言酌几乎是皇宫别院两头跑,允儿的事情不能声张,所以只留下一队人马看守。
她是铁了心要逃离皇宫的一切,于是忍着疼,逃出了别院。
此番她一定要见到清风,这一生留给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她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去追求她的幸福。
落寞的眼神里也都是对皇兄的不舍。
“对不起了,皇兄。这辈子我亏欠了你颇多,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这次离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至少我这个不让你省心的妹妹,再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上位之路了。”
她望着别院的两头,披上黑色的麻衣,踮着脚尖,往人群里走去。
四月二十五日,江城。
昏迷不醒的王尹被吴长老和垚长老,直接运回天宗。
李长老和王伯日夜为他输送内力,帮他疗伤。
终于在回来的五天后,苏醒过来。
凭借着对她的执念,伤还没好的王尹就只身一人,奔向后山。
他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冲进死牢。
一路上他都没有碰到守卫,这个为她特别准备的监狱,看痕迹已经有很久没有人驻守了。
点燃了墙壁上的所有火把。
他发疯般的在一个个铁牢里寻找她的踪迹。
“人呢!人呢!”
他不停地捂着自己的脑袋,混乱的记忆在脑中叠加,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凭借着记忆的拼凑,他终于找到了关她的铁牢。
里面仍旧是一片空白。
他绕着铁牢走了好多遍,在崩溃的边缘,踩到一堆瓶瓶罐罐,摔倒在地上。
在牢外的青石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抓痕。
顺着上面干涸的血迹,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铁环,连带着是一条条手臂粗的铁链。
铁环上扎满了钩子,只要佩戴者动一下,这东西就会深深刺进脖子。
他皱着眉头拉起铁环,上面全是深红色的血迹。
王尹一时接受不了,他在被控制时对爱儿的所作所为。
“不可能,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离我而去!”
他摇摇脑袋,又往周边打量了一番。
这个空间显然与他记忆里的重叠上了。
在火把的照明下,骇人的刑具堆放在隔间里。
突然在他眼前浮现出一张可怖的脸,流着血泪,在钉床上来回翻滚,痛不欲生。
他接受不了!
陷入绝望的情景里,王尹不堪重负,嘶吼一声,晕倒过去。
寨内。
“王伯,到底怎么样了?”
“按理来说他的身体应该无大碍,只不过是心郁之症发作。”
“那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你别急嘛!李老不是也说过了嘛!主上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受刺激导致的。加上小雅的秘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思绪干扰。”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关心他什么时候醒来!”
耳边的争吵传入神经,王尹也不知道自己又躺了多久。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像是跟自己麻木的躯体争斗。
“醒了。哎,主上醒了!”
听到丫鬟的喊话,站在门口争吵的王伯和沈长老跑进屋子。
“尹儿,你可还有何不舒服?”
沈长老还想问问他,没想到王尹强撑着身体就要起来。
“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肋骨都断了三根,还敢强行下床!不要命了?”
沈长老连忙按住他想反抗的身体。
反抗用力的同时,他闭上眼睛。
眉头依旧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慢慢抿起。
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爱儿她人呢?”
沈长老本想实话实说,却被王伯一把捏住胳膊。
王尹没得到确切的答案,笃定地注视着前方,以沙哑的嗓音说:“我要去找她!”
他立刻掀开被子,不顾任何阻止,强行拖着身体向前冲。
沈长老担心又害怕的朝他看去,开口喊道。
“王尹!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她已经回不来了,你还要为了那个女人如此作贱自己到何时?”
刚踏下床没几步的王尹,听到了有关于连爱儿的坏消息。
双眸一缩,心下一惊,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半边身子。
踉跄的脚步被迫停下,他不可置信地转身盯着沈长老。
他紧握着拳头,变成了一只失控的老虎,怒吼咆哮。
“你凭什么说她回不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什么叫那个女人?她连爱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我不允许你们这群老家伙再动她分毫!更不容许再有任何人欺负她!”
王尹是那样偏执底将他满腔恨意,在此刻通通喷泄而出。
“你再爱她,她也已经死了!死了,你听明白了吗!这个女人她已经死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沈长老实在受不了他为一个女人,三番四次不顾自己安危,肆意发疯。
“不可能,她答应过我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她怎么可能死呢?你们惯会骗人,就是因为你们的看不上她,所以我和她才会演变成这样!”
小主,
脸被火气胀得通红,眼珠子瞪得凶狠,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发抖。
一时接受不了的王尹,彻底崩溃了。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深深地无力感将他包裹。
屋内外的黑衣和下人都为主上感到忧伤。
“我不要听你们在这乱说,我要去找她。爱儿肯定还在等我,我…我要去…”
王尹捂着闷痛的心口,面色凝重,眼圈泛红,却毅然决然的向外走去。
在他坚定的信念中,相信爱儿不会离他而去。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他答应会去娶她的,他不能失约,绝对不能!
他赤着脚,穿着单薄的纱衣,拖着这副病态的身子。
倔强地朝着后山一步步爬去,这是承载他们美好回忆的栈道。
每每吸一口气,胸腹就会加重疼痛。
这会让他异常清醒!
几道黑影晃动,他们只敢默默的跟随。
大风扬起他不修饰的长发,胡乱的贴在脸颊两侧。
突然,喉头涌上甜腥。
他咬着牙,仰头克制,想将这股劲儿硬生生的给压回去。
事与愿违。
那一口饱含着悔恨的血水,喷涌而出。
这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脱力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