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街巷里,流言蜚语如同夏日的蚊蝇,无孔不入,扰人心神。淑苹,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子,如今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她挺着日益隆起的腹部,满脸憔悴地被婆家赶了出来,身后是紧闭的大门和冷漠的背影。
“听说那孩子,压根儿就不是她男人的种!”李大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四周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可不是嘛,我早就觉得不对劲,老半夜三更的有男人鬼鬼祟祟往她家钻。”王婶边嗑着瓜子,边往地上吐着壳,一脸不屑。
这些话,像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割裂着淑苹的心。她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父亲吴老栓,那个总是弯着腰在垃圾堆里翻找的老人,对此事浑然不知,依旧每天乐此不疲地拾着破烂,仿佛女儿的世界已经与他无关。
人们倚着斑驳的墙根,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谈论着、揣测着,偶尔还偷偷朝淑苹的方向吐上一口唾沫,以示轻蔑。淑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踏在心上,她知道自己无法辩解,也无法改变什么。
风,穿过狭窄的巷弄,带着几分凉意,却也吹不散那些恶毒的言语。淑苹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单。她的未来,仿佛被这片流言蜚语所笼罩,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光明。但她的眼中,仍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那是对生活最后的倔强与希望。
淑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推开家门,将手里提着的菜轻轻放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在回荡。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双手掩面,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指尖。
她心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为什么要怀上清海的孩子呢?清海有他的家庭,而她也有俊生,那个曾经对她温柔以待的男人。可是,她怎么就那么糊涂,跟清海有了孩子呢?她无数次地在心里责问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让这段感情开花结果。
回想起清海曾让她打掉孩子的建议,她此刻才恍然大悟,那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啊!她们各自都有家庭,本就不该跨越那条道德的界限。可是,当时的她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今想来,真是悔不当初。
淑苹的思绪又飘向了俊生,那个曾经与她山盟海誓的男人。他们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光,可是自从她怀孕之后,一切都变了。俊生的愤怒、婆婆的辱骂,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痛着她的心。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彻底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打湿了衣襟。她哭自己的糊涂,哭自己的背叛,更哭这段错误感情所带来的无尽伤痛。在这一刻,她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让心灵得到一丝慰藉。
吴老栓拾完最后一堆破烂,满身疲惫地踏进家门,却看见女儿淑苹正伏在桌上,双肩剧烈地抖动着,显然是在痛哭。他的心猛地一紧,快步走到淑苹身边,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满是关切与焦急:“苹,你怎么了?这几天俊生也没来看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淑苹没有抬头,只是哭声更大了些,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吴老栓见状,更加手足无措,他哆嗦着从桌边拿起一个水杯,倒上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淑苹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来,孩子,先喝口水,有啥事儿咱慢慢说。”
然而,淑苹的情绪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猛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里满是愤怒与绝望,一把夺过水杯,狠狠地扔在地上,水花四溅,碎片四散。“你走!你走啊!你什么都不懂!不要管我!”她的声音沙哑而尖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
吴老栓愣住了,他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懂,为什么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苹儿会变成这样。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让女儿更加痛苦。于是,他默默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缓缓站起身,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了抚淑苹的头,轻声说道:“苹儿,有啥事儿就跟爹说,爹虽然老了,但还能为你遮风挡雨。”
吴老栓难得去街上想给淑苹买点好吃的,他知道淑苹肯定是和俊生有什么事,不然不能大着肚子回家来住,吴老栓从屋里他锁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来,那是这些年他攒的钱,想在自己快死时再给淑苹,现在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二十元的小票,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了一张一百元的大票,他决定用这张大票给女儿买点好吃的。
阳光斜洒吴老栓的身上,他的影子在光影中拉长。他难得换下那身沾满尘土的衣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百元大钞,心里盘算着要给女儿买些什么好吃的,水果、肉,还有那些她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吴老栓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笑容,那是对女儿深沉而无私的爱。
镇子上的商店琳琅满目,吴老栓一一挑选着,生怕漏掉了什么。他拿起红彤彤的苹果,想象着女儿咬下时满足的表情;又挑了几块上好的猪肉,想着给女儿炖一锅热腾腾的肉汤。篮子里渐渐装满了,吴老栓的心里也越发充实。
吴老栓满载而归,小破车上堆满了给女儿的礼物。他哼着小曲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淑苹惊喜的表情。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也吹散了他心中的忧愁。他想,只要女儿能开心,他做什么都值得。
再次回到家里,还没进家门便听到从屋里传来女儿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声。有男人?吴老栓心里一紧,是谁?是俊生?要是俊生就好了,肯定是来接淑苹回家的,当吴老栓刚要进门时,便听到淑苹哭着说了一句话:“我都为你怀了两个孩子了,现在俊生都不要我了,我要怎么办?”
吴老栓听后只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