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总裁颜景策在他五十岁的时候迫不及待退位,由大儿子颜昱珩接任,总经理的位置空悬,就交给四儿子颜北槐打理。
容糖簇接受了颜北槐的邀请,每逢暑假期间被他安排在身边当特助,毕业后就顺势正式进入颜家公司实习——虽然她什么也不会。
她不缺钱,就是被颜北槐时不时提及高三的恩情胁迫,整天就来办公室里混混日子,报酬是一天十条小裙子。
颜北槐接通特助专线,“容特助,进来。”
“颜总。”
“容特助呢?”颜北槐不冷不淡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中有淡淡的嫌弃,“我记得我叫的是她。”
“容特助说,反正她大事不会做,小事也不想做,就不过来了。”李特助战战兢兢。
这特助的位置真不是人干的啊。
工资虽然高,但是白天事情多,晚上回去还要恶补总裁文,学习里面的特助都是怎么看颜色和说话的,手上还要握着无数私人医生,高定服装店,药店的联系方式。
时刻为颜总身边出现那名命定女主做准备。
颜北槐按了按眉心,“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你先出去吧。”
“好。”李特助平复心情,退出总经理办公室。
门口就是两个特助的办公区,李特助顺势坐到专心致志盯电脑的容糖簇旁边,看她这么专注的模样,以为她终于发奋图强了。
他来了这公司几个月,一边是公司员工内部流传关于颜总雷厉风行的神话传说,一边是面对颜总时他的冷峻严格,还有极其割裂的一边,那就是这位容特助。
全公司上下只有她一个人奇装异服,穿着华丽重工小裙子,黑的紫的红的粉的,没重样过,颜总让她干什么她也不干,整天就在办公桌前发呆。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位容特助是深藏不露,才能在杀伐果断的颜总身边如此嚣张,连续观察了一个月之后他才发现——她是真爱看电视剧啊。
李特助一看她电脑屏幕——
她在看鬼片。
李特助:“……”
他默默佩服她居然胆大到敢在总经理办公室前正大光明的摸鱼。
刚在心里一吐槽,电脑屏幕里突然冒出一张血淋淋的鬼脸扑上来。
容糖簇没被吓到,他这个旁观者倒是被吓得惨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容糖簇冷静地扭头用死鱼眼看了他一眼,又一言不发地转回去。
像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颜北槐从办公室里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容糖簇身后。
容糖簇就像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地托着腮看电脑。
“咳!咳咳!”
李特助用咳嗽提醒,在旁边咳得嗓子都快哑了。
颜北槐的声音从容糖簇的头顶传下来,“干什么呢?”
容糖簇比他还理直气壮:“你自己不会看啊。”
“好看吗?”
“如果你不说话的话,会更好看。”
颜北槐:“……”
李特助:“……”
颜北槐拽了拽她的头发,“吃饭去。”
容糖簇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吃。”
“那你想吃了叫我。”他微微侧目看了李特助一眼,对他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等颜总进去后,李特助才敢和容糖簇说话,“你和颜总是什么关系啊?”
容糖簇想了想,“同学,亲戚。”
李特助了然:怪不得敢这么和颜总说话呢,原来是关系户。
“你们的关系感觉很不普通啊?”
一看李特助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毕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解,容糖簇言简意赅,“我们高三经常一起写作业。”
李特助了然地点点头。
颜昱珩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打开门走进来,手边还提着个淡粉色的保温桶。
“总裁!”李特助掩去面上的焦急,强装镇定站起身,就要去叫颜北槐。
“不用,我不是来找他的。”颜昱珩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大步走到容糖簇的办公桌前,把保温桶放在她的桌角。
容糖簇抬头,乖乖打招呼,跟着颜罗叫他,“大哥。”
“颜罗让我给你送的,趁热吃。”颜昱珩放下保温桶就走了。
李特助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佩服,后台居然硬到让总裁亲自给她送饭,“你和颜总应该不是普通的同学吧?”
容糖簇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一些色相很好的家常菜,她一层一层打开,铺开,“确实不普通,我是他妹妹的老婆。”
妹妹的……老婆?
李特助:被女铜吓晕。
正要动筷,容糖簇突然想到刚才颜北槐吩咐的说想吃饭了跟他说,动作一顿,拨通他的专线,“颜北槐!”
风轻云淡又疏朗的男声像是凉爽的秋风,“怎么了?”
“颜罗给我送了东西吃,你不用等我了!”
对面先是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没我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容糖簇理所当然。
“进来一起吃。”
容糖簇不乐意,“只够我一个人吃的,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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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北槐却很坚持,“进来。”
容糖簇闷着性子,不情不愿地把刚铺好打开菜又收起来,黑着脸进了颜北槐的办公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
“都说没有你的了,还叫。”
容糖簇不满地把保温桶重重放在他的桌子上,“罗罗给我送吃的,你嫉妒啊。”
这几年,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前程事业,除了颜罗,之前接触不深的颜北槐反而是交往最多的一个。
颜北槐也不生气,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坐。”
以前不熟悉的时候还会甜甜的叫“颜罗哥哥”“北槐哥哥”,现在熟悉了以后一口一个“颜北槐”。
颜北槐拨通专线,让外面的李特助订一份餐送进来。
平时要是颜罗不送餐过来,他和容糖簇就去外边吃大餐,颜罗送餐过来,容糖簇吃她的爱心便当,颜北槐就吃外卖。
容糖簇不管他,自顾自地往嘴里塞吃的,没注意到颜北槐幽深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这几年,她似乎长开了一些,原先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如今更是消瘦,紧致的皮肤贴着骨骼,脸型流畅,几年如一日的面瘫脸。
“周日有空吗?”颜北槐不经意地问了句。
“没空。”容糖簇回答得干脆,毫不犹豫,“南挚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
颜南挚?
颜北槐眸子里流光一闪,有了些莫名的意味,“他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没跟你说吗?他有场演唱会在附近开,顺便回来聚一聚。”
颜北槐定定地看着她,“你们……私下很常联系?”
容糖簇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跟大家怎么联系的,就跟颜南挚怎么联系的啊。”
颜北槐真是年纪越大越捉摸不透了。
以前就一副少年老成,心事重重的模样,现在在商场上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多了,就越来越看不懂了。
“颜罗和苍术也会回来,怎么样,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颜北槐点了点头,“我也半个月没见过颜罗了。”
“颜北槐,你家这破门打不开。”容糖簇不满地抱怨。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容糖簇的声音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要是让颜罗听到了容糖簇的“夹子音”,必定会连连赞叹医学奇迹。
一位从小到大都心绪毫无波澜的面瘫少女,居然也学会了夹子音。
“怎么和颜罗一样白痴。”
颜北槐嘴上没好气地抱怨,却不由自主往她的方向走。
修长白皙的长指落在双侧门柄上,此时就像颜北槐将她圈在了怀里一样,容糖簇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颜北槐却毫无知觉,双手一用力,门就开了,“这不就好了?怎么连个门都不会开,从高三就笨手笨脚。”
容糖簇嘟嘟囔囔了句什么,颜北槐没有听清,俯身侧耳倾听。
“什么?”
容糖簇下意识仰头,颜北槐正好低下头。
温软的唇瓣不经意间轻轻碰上,吻落在她的嘴角。
这似乎比真正的亲吻还要暧昧。
一瞬间,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呼吸停滞,连温和的风似乎都静止了。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的,意识回笼时,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这门是不大好开。”颜北槐面色严肃地轻咳一声,“我回头让人换了。”
容糖簇同样神色肃穆地颔首,“辛苦了老板。”
“嗯,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
“好。”
颜北槐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背影,就像刚才那个意外的吻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不会吧,他的吻技有那么差吗?
容糖簇表面看着淡定,实际上脑子已经全然短路了,连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都是同手同脚。
她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
脑袋,脸颊都几乎冒烟。
李特助心想:连关系户都被颜总骂哭了,真是辣手摧花。
——
周日晚上,容糖簇搭着颜北槐的便车如约而至。
“哟,小糖醋来啦?”颜南挚见她进来了,拉出旁边的椅子拍了拍,“坐。”
“颜罗她们还没来吗?”容糖簇好奇地张望,随手把包挂在他的靠背上,“还有非溪呢?怎么没在你身边?”
颜南挚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闷着头喝饮料,“最近怎么样?”
“有吃有喝,除了无聊没什么大毛病。”
“对了,我哥没跟你过来吗?”
容糖簇这才恍然大悟颜北槐没有跟上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小跑了几步要返回去找他,不料在门口就撞见他的身影。
他背靠着墙,头顶上的灯光昏暗,高挑颀长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脸上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不进去?”
容糖簇伸手要去拉他,被他轻轻避开,她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你们两个聊天聊得那么开心,我怕进去打扰你们。”颜北槐的语气凉凉,似乎还夹杂着那么几分微乎其微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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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糖簇不解,“他是南挚啊。”
“他是南挚,我就是颜北槐?”
容糖簇还是听不懂,“难道……你们什么时候换名字了?”
颜北槐:“……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怎么了这是。”颜南挚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他抱臂靠在包厢门上,伸出头看交谈的两人。
容糖簇:“我说——”
“没什么,进去吧。”
容糖簇正要解释,就被颜北槐直接打断,高大的身影从两人之间穿过去,自己径直走到挂着女士单肩包的位置旁边坐下,冷着脸。
“我哥咋啦?”
“不知道。”
“算了没关系,我哥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别扭的死样子。”
颜南挚和容糖簇一边凑着脑袋讲悄悄话,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
颜北槐瞟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颜南挚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把颜北槐和容糖簇隔开。
颜南挚拿起筷子就要夹菜,颜北槐脸一黑,“这是你的位置吗?”
颜南挚手一顿,莫名其妙道,“这是我的位置啊。”
“那这个包?”
“是我挂在他位置上的,怎么了吗?”
两人同步转头不解地看着她,表情动作默契得如出一辙。
“没什么。”颜北槐冷声冷气,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颜罗他们还没有来,颜南挚和容糖簇就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提及以前的事。
聊他们在蜕变计,聊他们参加综艺,聊他们一起出去玩。
颜北槐和他们像是两个世界,一杯一杯的酒往肚子里灌。
两人越是提及以前就越开心,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容糖簇今晚竟然破天荒地大笑了好几次。
“我想回去了。”颜北槐突然站起身,冒出了一句。
“可是颜罗他们还没来啊。”容糖簇眨了眨眼。
颜南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看到颜罗早就发过来的消息,“哦,颜罗说他们的航班延迟了,今天晚上回不来。”
“好吧。”容糖簇拿起自己的包,被颜北槐一言不发接过,她朝颜南挚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
“你们路上小心点啊。”颜南挚朝他们点头示意。
从门口到车子里的距离,颜北槐走得很快,又微微侧目看她没有跟上来,又放轻脚步,周而复始。
容糖簇坐上副驾驶,一边扣上安全带,“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找个代驾。”
颜北槐始终一言不发,像是在出神。
容糖簇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颜北槐却伸手捉住她的手,眼神迷蒙地看着她,身体向她的方向倾,带着酒气的压迫感。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化学反应。
“你可以推开我。”
带着酒意的气息铺天盖地靠近,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颜北槐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对她低低呢喃。
容糖簇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的干净一如既往,没有夹杂一丝情绪,有的只是疑问,似乎是在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力感如同海潮一般侵袭而来,七年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还没有他和颜北槐的近。
从小到大,颜南挚活泼乐观,像是温暖大家的小太阳,而他的性子却截然不同,冷淡,不通情理,自视甚高。
小到小猫小狗,大到亲人同学,无一例外,颜南挚受到的关注远比他多得多,可是他从来都不嫉妒颜南挚,换做是他,比起一块硬邦邦的冷石头,谁不喜欢靠近温暖。
也可以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关注,比不上一个颜南挚,他不稀罕。
可是这次,他第一次有些嫉妒颜南挚了。
“你怎么了?”容糖簇费力地试图捕捉他眼中的情绪,“你这样我很容易成斗鸡眼……”
下一秒,她愣住了。
颜北槐轻柔地双手捧住她的脸,温柔又虔诚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没有夹杂一点欲望,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和试探。
容糖簇的眼睛猛地瞪大。
等等……颜罗知道她和男生亲嘴会打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