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凤凰花开的路上

苍锦里从老师手中接过话筒,老师嘴角强压住笑,富有深意地拍拍他的手臂,“苍老师年轻有为啊。”

苍锦里:“……”

“尊敬的领导,老师,亲爱的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国际班的班主任老师苍锦里,今天我仅代表本人和高三国际班全体学生,作国旗下讲话。”

他开口的时候,他背后恨不得把头埋地下的人群,动了。

动作整齐划一,纷纷从口袋里掏出黑色口罩,一放一勾,再抬头,就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自信高中生,一看就知道他们训练有素,提前商量过。

有了口罩就像有了底气,颜罗眼神坚定得像要原地入党。

前面检讨的苍锦里虽然不知道底下同学们在笑什么,但是依旧面不改色地念完了全稿。

“虽然我们调皮,捣蛋,喜欢惹事,懒惰,耍滑头,粗心大意,无赖,又不带老师一起出去,但是我们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颜罗侧目悄声:“这是在夸我们吗?”

颜南挚用气声回答:“听着不像,再听听。”

“欢迎大家随时监督我们,并引以为戒。”苍锦里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全班人和他一起弯腰鞠躬,顺手把黑口罩摘下,匆匆放进口袋。

下台的时候,苍锦里还问呢:“你们在后面是不是搞小动作了?怎么大家都在笑。”

颜罗面色如常地摇摇头,“没有啊,没有,不行你问大家。”

“没啊。”

“怎么会。”

“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能做什么小动作。”

苍锦里半信半疑。

——

这次检讨过后,全校都知道他们干出了如此壮举。

日子虽然恢复了平静,但同学们都能明显地察觉到了一些不起眼的变化,比如通报栏上的单子一天比一天多,每天都是不同的人试图偷溜被逮回来。

晚自习。

今天的教室格外躁动,还是走廊巡视督学的老师进来喊了好几声才勉强安静下来。

写着作业的颜罗手腕被极轻地拽了一下,力度很小,若不是现在是安静的自习课,她可能也不会察觉得到。

是她偷偷拷在颜南挚手上的“你一动我就知好学生小手拷。”

她从系统的道具商城重金购买,只要被监控的一方有打架的趋势,另一方的就会感知到明显的扯动感。

颜罗握着笔的手一顿,看向了颜南挚的座位,他刚巧从座位上起来,神情冷肃,从窗外路过,留给颜罗的一张冷峻侧脸精致流畅,在暗夜的衬托中更是白皙。

手铐动了,这厮不会是偷溜出去打架了吧?

她放下笔,决定跟出去看看。

秋风在夜里格外萧瑟,寒岚染衣袖,颜罗一路拢着衣袖,晚间的风才不至于灌进宽大的校服,微风挂月,校园陷入宁静祥和。

她尾随着前面的高挑少年,空气静谧得连他踩碎地上枯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颜罗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这里靠近深巷,旁边只有一家发着微弱亮光的小卖铺开着,老板是位年过花甲的老爷爷,

小主,

颜罗戴上口罩默默跟着,只一眨眼他就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她跟丢了,颜罗也不认识路,只能凭着感觉一条一条找。

隔着一堵墙的巷子一阵喧闹嘈杂,像是有人在打架。

打架?

颜罗屏息,贴着墙根听对面的动静。

“都给我上!打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还敢多管闲事!”

“你们这群废物,两个高中生都打不过?”

高中生?

颜罗手一抖,呼吸变得急促,头脑都有些发晕,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听到疑似颜南挚的惊呼,颜罗就顾不得什么害怕了,她义无反顾冲回刚才那家便利店,摘下自己的手表丢在柜台上,从冰饮柜里拿出玻璃酒瓶。

“爷爷,我的手表先抵押给你,一会回来找你付钱。”

爷爷摆着手说不用抵押,颜罗已经提着酒瓶冲出去了,循着声音绕到他们所在的小巷。

映入眼帘的是四仰八叉地倒了一地的人,颜罗整个人隐入黑暗,贴着墙根悄无声息靠近围着的那堵人墙。

月光下,她终于看清了那两个被压着揍的人了!

颜南挚蜷缩在地上挡住自己的致命部位,用手护着头,落在他身上的雨点般密集的拳打脚踢。

颜罗血气翻涌,眼前的画面像是与不久之前系统预知的画面重叠。

她想也没想,紧紧捏着酒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径直朝为首的人头上砸了过去,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用力推开正殴打颜南挚和不知名路人的四个小弟。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只知道颜南挚是她的哥哥,世界上只会有这么一个颜南挚。

那被她用力敲下一酒瓶子的老大目眦欲咧地扭过头,他生得一副骇人的刀疤脸,额角被她打破了,汩汩流下鲜血,看上去更是可怕。

颜罗死死地握着碎了一半的酒瓶子,同样有血滴从碎瓶子尖端一滴滴滑落,分不清是那刀疤脸的,还是她太紧张不小心自己划破的。

她的腿有点软,总有种声音让她快点逃命。

要是放在以前,她遇上这种长相的人,不说绕开八丈远,不撒腿就跑就算她胆子大了。

“你这死丫头!”那刀疤脸一转头只看见个年轻漂亮的少女,更是生气和丢脸。

刀疤脸让开,靠在斑驳墙面的颜南挚极力睁开被血凝固糊住的眼睛,居然看到了颜罗的脸!

他一下清醒过来,不顾身体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挡在颜罗面前,全身血糊糊的,但气势比刚才挨打了还足,“你别动她!”

“滚开!”刀疤脸毫不在意地一把推开颜南挚,他本来就受了伤,重重地摔在地上,颜罗扭头看着狼狈的颜南挚,指甲掐入掌心,眼神幽暗。

她生气了。

颜罗转而定定地盯着刀疤脸,面无表情地报出唐子衿的名号,“十分钟内,你们不走干净的话,我们的人会立刻赶到。”

那刀疤脸老大眼中泄露出转瞬即逝的恐惧,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手上却没有动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子还说自己是条子呢。”

颜罗拨通唐子衿的电话,待那边接通后,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自己听。”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刀疤脸目露惊慌,下意识避开所有人到一边接电话,再回来时,脸色煞白,脚步漂浮。

毕恭毕敬还给颜罗手机后带着人飞快跑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颜罗面无表情地把颜南挚扶起来。

看见颜罗,颜南挚长长呼出一口气,眼中迸发出欣喜,“颜罗,你怎么在这?你看我给你带了什……”

“颜南挚。”

颜罗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叫过他的全名,颜南挚想解释的话一下哏在喉咙口,欲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

“我……”

颜罗死死皱着眉头,眼里深深的不理解刺痛着颜南挚,“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没有——”颜南挚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有些哽咽,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眼里的慌乱在暗夜中被很好地掩盖住了。

但是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眼前的颜罗抬起头,那张脸在白路灯下显得有些惨白,但更加惊人的脆弱,颜南挚惊愕地发现,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你,你哭了?”颜南挚有些震惊,抬起手想确认,被颜罗后退一步闪过,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兀自伫立在背光处,颜罗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旁边的路灯将颜罗笼在光圈之内,仿佛在他们中间划开了一道屏障和裂痕,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颜南挚看不见的角落里,颜罗方才握着啤酒瓶的手锁在宽大的袖口不断发颤,她在后怕,要是她没有注意到颜南挚的异常……

她再看到的会不会就是他如同小传里颜南挚惨死的结局?

“你随随便便把承诺当作玩笑,看别人为你上蹿下跳你很开心是吗?”

一旁的罗琅琛见事态发展得有些脱离想象,张了张嘴,“其实——”

小主,

原来另一个被殴打的路人甲,是罗琅琛。

“你别说话!”两个人齐齐扭头冲他喊。

罗琅琛向后退了几步,撇了撇嘴,这时候倒是挺默契的,

这小弟谁爱当谁当吧,一当一个不吱声。

还是回去喇别人屁股吧,比较有意思。

男嘉宾黯然离场,把舞台留给他们兄妹俩。

颜南挚向颜罗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你冷静点,听我和你说……”

颜罗看着他,熟悉的脸上是陌生的面无表情,她一句一顿,说话轻轻慢慢,却又像重锤,一下一下把他往死里捶

“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暴躁,易怒,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你从来都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欣赏,不可一世,自私自利,你很享受这种其他人都围着你转的感受吗?”

一语话毕,四周环境静谧无声,连她自己心里都沉了沉,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一点,但是覆水难收,说过的话她不会收回来,“我再也不会管你了,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绝交。”

她的话像是双面的利刺,一方面伤害颜南挚,另一方面她自己也不好受。

因为她是真的害怕,要是没有这什么鬼手拷,要是她没有注意到,要是她没有跟上来,颜南挚是不是就跟她看到的画面一样了?

看着颜罗轻飘飘地说出绝交两个字,颜南挚笑了笑,“我们出生就是用脐带绑在一起的,怎么绝交?”

原来平时总是笑脸盈盈的人,说出的话更能扎穿人心。

颜罗移开眼神,“那就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你都说得出口?

“好,很好。”颜南挚被气得笑出声,“这时你说的,只要你不后悔。”

你都不知道挽回挽回我的?

“我不会后悔。”颜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很好。”颜南挚红着眼睛点点头,撑着鲜血淋漓的掌心想站起来,脚底一滑,又狠狠摔回去,一声闷哼。

颜罗看不过眼,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要拉他一把。

颜北槐臭着脸,整个人阴鸷冷沉,像压制着怒气,推开他的手,自己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颜罗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背影挪开,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等唐子衿的到来。

唐子衿像是刚洗好澡就匆匆赶来,头发还是湿的,身后跟着二三十号人,匆匆而来,“发生什么事了?那么着急。”

“叔叔,处理一下吧。”颜罗有点头疼,简单地和唐子衿说了事情的经过,恹恹垂眼。

唐子衿见她兴致不高,没有往常那使不完的牛劲,不由得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高三太累了而已。”颜罗摇摇头,不愿意多说,“那我先回学校了。”

“需要送你回去吗?”她不想说,唐子衿也不勉强。

“很近,不用了。”她说话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连走路的背影都像失魂落魄无处可归的流浪小狗。

唐子衿微微侧目吩咐,“去找那伙人好好处理一下。”

——

颜罗回来的时候,教室里颜南挚的位置就一直空着,她冷着脸坐回位置上,一言不发。

苍术看出她脸色怪怪的:“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上个厕所把自己上生气了?”

颜罗:“……”

她被气笑了,但是心情微妙地好了一小点,“白痴啊,快写作业。”

“哦。”

自从那个晚上过后,颜罗和颜南挚之间相处的气氛就全然不同,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们不对劲了。

尤其是颜南挚脸上,手臂上,脖子上,还有后脑勺都挂彩了,不少人猜测只有亲妹妹颜罗才下得了这个手。

第一个发现的是颜北槐,“你和颜罗吵架了?”

“没有。”颜南挚冷着脸,“是绝交。”

“绝交?你们打算怎么绝交?”颜北槐挑了挑眉,“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拿脐带吊死一个算一个?”

“她要和我断绝关系。”

颜南挚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但颜北槐硬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你们怎么了?要闹到断绝关系。”颜北槐若有所思,“虽然你平时是贱了一点,但颜罗也不输你啊,你们应当很能理解对方的才是。”

他们颜家七个兄弟姐妹,大哥冷漠,二哥清高,三哥爱装,他自己孤僻沉默还夹杂着帅气,颜诺文静,可以说个个性格截然不同。

只有颜南挚和颜罗是最相像的,也是最像兄妹的两个。

两个闹腾得不行的小学生也会吵架?

“就昨天晚自习……”颜北槐就是颜南挚的免费心理辅导,因为颜北槐比他聪明,凡事都能考虑周全,从小到大他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小到闯祸挨骂,大到合同签约。

颜北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颜罗再三跟我们强调不要打架,但是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只是反应有点过激而已。”

“是吧!你也觉得她的反应过激了是吧!”颜南挚像找到了知音,仍然对颜罗骂他耿耿于怀,“她还骂我诶?暴躁,易怒,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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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颜北槐抬手制止他,“颜罗说得一点都没错啊,打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那你为什么晚自习还偷偷溜出去打架?要不是颜罗及时出现,你们两个小子指不定躺在哪个太平间了。”

“我不是因为打架才偷偷溜出去的。”颜南挚嘟嘟囔囔,“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他的声音细如蚊吟,颜北槐凑近了些。

颜南挚附耳悄悄在颜北槐耳边说。

说完,他的耳根都烫红了一大片,“不过你不许跟她说!你要是背叛我了,我们也断绝关系!”

颜北槐头疼不已,他要怎么做才能劝和这对拧巴兄妹?

百日誓师过后,时间好像又过得更快了些,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似乎千千万万个平凡的我们,平凡的学生都是这样的,早读,上课,干饭,午休,上课,干饭,晚自习,洗漱休息,一如既往。

吃完晚饭后,颜罗和容糖簇没骨头似的勾肩搭背,每人手上提着一小袋透明袋子,里面都是去超市采购的零食。

之后回到教室,颜罗冷着脸把零食丢到颜南挚和颜北槐的桌子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而颜南挚也是臭着脸撕开包装,不情不愿地啃。

比起普通的吵架,他们的绝交方式显得格外——幼稚,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愤怒写在脸上,表现给对方看让他心生愧疚道歉。

比如体育课分组,恰好分到他们。

颜罗立刻举手:“老师,我想换组。”

体育老师诧异不已,“你们俩不是每次上体育课都因为讲小话被罚吗?怎么,你要单飞啊?”

因为这两人总喜欢黏在一起讲悄悄话,每次被逮到都会被罚跑操场,被体育老师称为“刺头届的凤凰传奇”。

颜罗一本正经解释:“老师,我们已经绝交了,我不想跟暴躁易怒的暴力狂一组,除非某人道歉。”

颜南挚气笑了,也举手,“老师,我也不要和不听人解释,随便冤枉人的某人在一组,我要去别的组合……不对,别的队伍,除非某人道歉。”

他们两个坚持,体育老师也只能尊重他们的意见,把颜北槐和容糖簇的队伍拆开,颜北槐和颜罗一组,颜南挚和容糖簇一组。

比如玉芙蓉嵇镜水送来加餐的时候。

颜南挚手持饭盒,故意高声跟容糖簇说话,就像要刻意给什么人听一样,“小糖簇!你帮我把这猪肚玉米汤拿给某人,跟某人说,妈妈让她趁热喝。”

写着作业的某人翻了个白眼。

又比如被罚抄的时候,没抄完不能去吃饭。

颜北槐和容糖簇在一边开小灶学习,颜诺郁闷地托着腮,也是被罚抄的一员猛将,但是数量比颜罗少得多。

苍术奋笔疾书,一边焦头烂额问颜罗:“你还有多少?”

颜罗一数:“八百遍吧。”

苍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颜罗挠挠头,“我昨天晚上背着背着不小心睡着了嘛。”

颜南挚面无表情走过来,不由分说抽走颜罗手里的小测纸,记住了几道题目后又还给她。

全程没有交流。

颜南挚再也不会开心地帮她罚抄了。

他从此都只会冷着脸帮她罚抄了。

他们就这么一直冷战了三个星期,发生转折是在星期五那天,颜家老宅。

餐桌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中最后一块鸡翅,眼疾手快伸出筷子,却见从对面又伸出另一双筷子,按住鸡翅。

他们齐齐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神。

要是放在以前,她和颜南挚肯定要过上百八十个回合才能分出个胜负,可是今天他却轻而易举地松开了。

“算了,我不吃了。”颜南挚沉默了会,放下碗筷,正颜厉色起身离开位置。

“站住。”颜武安喝住他。

“干嘛。”颜南挚侧目。

“收碗啊。”颜武安抬抬下巴,“谁惯的你,都吃完了。”

颜南挚灰溜溜回来,“哦。”

颜罗微微仰起脸,不知道为什么和颜南挚就变成这样了,转了转眼球,逼退眼泪。

颜北槐用公筷把最后一块鸡翅夹到她碗里,“他不吃正好,别理他。”

“嗯。”颜罗瘪着嘴有些委屈地答应。

夜半三更,颜罗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天和颜南挚决裂以及这些天来两人冷战的画面。

其实颜南挚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说实话,颜罗时常回想起那天颜南挚伤心欲绝的眼神,似乎真的有难言之隐,难道……

那天她说话真的太过分了?

可是她也没说什么重话吧?

她是真的很生气!

颜南挚答应了不再和别人打架,他怎么可以不守信用,偷偷溜出去和罗琅琛约架?

要是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横竖睡不着,颜罗在原地踱步,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脑袋似乎有些发晕,她拍了拍脸,打算去楼下喝杯水清醒清醒,顺便透透气。

刚打开房门一条缝,一道细细的,微乎其微的,听不出性别的物种的哭声透过窄小的门缝传进她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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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罗身形一僵,第一反应是:闹鬼了?!

颜家住着这么多人,也会闹鬼?鬼都不会嫌他们吵吗?

静静地贴着门缝听了一会,那道哭声像被刻意压抑过的,断断续续,还闷闷的。

最后好奇打败了恐惧,颜罗还是决定出去一探究竟。

她打开房门,顺着哭声的方向,逐渐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未知的黑暗像是吞噬蚕食猎物的猛兽,颜罗掐了掐掌心,屏息准备下楼。

按照电影里的套路,她这种好奇心爆棚的角色往往都是第一个领盒饭的炮灰,引起主角团调查的引子。

但是她不一样啊,要是真的是恶鬼,她也要让它看看这是谁的场子,谁才是主角。

那哭声随着靠近越来越大,像是在客厅的位置。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颜罗壮着胆子,俯身趴在楼梯上,透过微弱的月光看清人形,她蓦然瞪大眼睛——什么也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