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特地从法华寺请来的俗讲僧人便到了,长安公主也从宫中赶回来,只脸上带着的笑略微有些不自然。
时下并无人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自是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
盛京内的玩乐活动形形色色,但在贵女们举办宴会上推崇的,还是邀俗讲僧人来说书,讲得不是什么高深佛法,而是云游在外的经历。
化缘、云游是僧人多会有的经历,在鲜少出远门的高门贵族间,有关各地风土人情、民俗志怪这类说词便更显有趣。
尤其是找已经打出名气的僧人,若是能邀来,那可得是盛传一时的艳羡事儿。
这回竟然来的还是琉溆和尚,听说他已然走过了郢朝大半的版图,甚至还出过海,想请到可不容易。
还未开始,众人已然想象到后面十天半月会是何等精彩。
园子内辟了块小地方给琉溆和尚坐着说书讲经,其余贵女们与自个儿熟悉的好友同坐,或在亭中,或随意找处地方,由婢女布置好圈椅落座,纷纷聚精会神听着他娓娓道来。
“这回要与各位娘子所说的,便是我郢朝十大关隘要口之一的——黄州。”
几乎是琉溆和尚一来,岁妤便猜到会说黄州,这可是原剧情中天子与瑞王博弈的关键节点。
目光稍稍偏挪,便转至长安公主那儿,虽仍然还正襟危坐,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此刻她已经是魂游天外。
永安公主不过是小宫女所生,虽不受宠,但好歹是皇家公主,不缺吃少穿,娇养着长大。
不论龙椅上坐着的是哪位兄长,与她一介公主也无甚干系,自然也不想搅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但现在,她已然是身处局中,无法独善其身,从宫中神色匆匆地赶回来,便是得了太后的授意,借这回赏花宴,好好传播关于黄州之事。
如琉溆和尚说书所表,黄州所容郢朝百姓有七百万人之多,是除了边疆以外,人口最多的地界之一。
但……不知是何原因,黄州大旱,春季雨水久久未至,原先应该种下去的粮食都无法发芽,显而易见可预知今年秋收的惨烈景象。
若是无粮食收成,便无法上缴赋税,无法为来年存粮,尤其是一些家中无余粮的穷苦人家来说,不亚于毁天灭地的巨难。
“贫僧游历至黄州时,才知这样的干旱已然有数月之久,但至回京,贫僧都未曾听过有这件事传出。”
言下之意,此等大事,盛京竟无一人知晓,这到底是何等的疏忽职守?
另——
“贫僧近日回到法华寺,竟在途中遇到一波接一波的流民,被阻在盛京五十里以外无法进城,城内高歌载舞,城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