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门声愈见急促,终于在三刻钟之后得到应答。
餍足、带着笑意的沙哑。
“叫水。”
在外边等着的成则马不停蹄和鸢尾动起来,就怕耽误谢晟之上朝。
这就叫什么?
爷不急,孙儿着急。
成则在心里默默吐槽,又不敢比出另一个比喻,只好捏着鼻子想赏银,到时候宴门天出了新的衣裳样式,他定要买上十件!
一天换它三件打底,看自己还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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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朝霞缕缕轻拂路过的风儿,金鳞状日光逐渐绵长,将醒过来的盛京街道照得透亮无比。
驰道上马车许多,都是驶向皇宫方向。
郢朝元宗因身体原因,将前朝的上朝时间给改了,至卯时末方才开始。
后任的皇帝也将这一体贴人的改动给延续下来。
除了住的偏远些的官员,离皇宫不远的大多是卯时初方才出门,慢慢悠悠往金銮殿赶。
行久从后面跑着跟上来,一下跳到车辙上坐着,将方才特意绕路去东市口买的胡记烧饼递给里面坐着的崔辞安,热腾腾的,还冒着气儿呢。
“爷怎么突然又想吃烧饼了?今日咱们出门都还晚了不少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往常绝不会晚一厘的大人竟然罕见地起晚了,眼尾还坠着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似的。
分明已经晚了,还要亲自绕路去东市口买,好说歹说才叫行久给劝动让他代劳。
要不然崔辞安那身上的一身伤可还没好全呢,要真这么再多折腾两下,指不定又得添新的。
车厢随着前进略微有些晃动,应是许久未曾修缮过了,崔辞安坐在里头,沉默地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烧饼。
他又梦见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的杳杳那么善良,给自己温柔地撕着饼一口一口喂,还把她的披氅留给自己,才让他活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后面哪怕再饿、再疼,只要想着绝境中那口饼的味道,好像就什么都能挨过去。
在再次梦见为自己挡住袭来刀剑、浑身浴血的岁妤时,崔辞安压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颗大颗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流下的泪阻不住她往外一直溢的血,那样红,那样多,弥漫着腥甜一簇一簇往自己胸腔里灌,灼得心间血液里都是快要融化的苦痛。
再来多少次,他都能清晰地想起那个浑身是血、却在下一瞬骤然消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