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妤不大会跳舞。
先前因为心脏病过于严重,连病房都出不去,自然也遑论学习舞蹈。
在这一梦中,除了郢朝女子都会的祭舞她稍稍熟悉些,其余的都只能说是浅尝辄止。
系统又要求必须得好好跳,便是连随意糊弄都不允许。
无法,岁妤只能捡最熟悉的祭舞来练,也正好迎合当下上巳节的需要。
郢朝的祭舞有一套规制详细的衣裙,且在每位贵女的家中,都会为其准备好身量符合的衣裙,年年更换。
于是岁妤便正好直接带了衣裙,甚至那些乐队连曲目换都不需要换,直接接上今日白昼时的第五篇即可。
祭祀乐共有五篇,前四篇于上巳祭祖所奏,轻易不可拿作他用。
第五篇,便是每位郢朝女子从记事起便学习的迎神舞乐。
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乐声溅起皎皎华光,素白衣角上绣着的四神纹随着舞动翩飞,指尖似乎都披着透光的鲛纱,纤细莹润,皓腕凝霜雪。
鼓声逐渐变得急促,岁妤的身姿一动,便随着鼓声旋身翻跳,舞姿庄严却又灵动。
箫声浸入擂鼓的攻势之中,平添几分萧瑟凄然,但很快便被腰身回转的岁妤击出一阵伴随着铃铛声响的面鼓。
——竟是直接立于鼓上,莲步轻挪便是清脆铃音。
琴声凄凄却越不过高山响鼓,第五篇祭祀曲便在迎神的舞姿中停歇。
没有人能对这支舞挑出毛病,站在祭台之上俯视他们的岁妤,此刻更像是月华之下即将飞升的仙人。
谁也无法挽留,谁也无法触碰。
谢晟之上前两步,抬手扶住岁妤因着舞裙束缚不大好动作的腰肢,将人从木梯上抱了下来。
天上仙子便被染上人间色,那股疏离到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的清冷感也削减几分。
裴璟瞮遥遥与谢晟之对上视线,均在对方眼中找到潜藏下去的慌乱。
但与他不同,谢晟之是那个能光明正大拥明月入怀的人,而他,仅仅只是个卑劣地在暗处窥伺的“哥哥”。
想到什么,裴璟瞮垂眸,掩住眼底涌动的疯狂神色。
伊柔柔弱无骨地坐在圈椅上,身姿曼妙,妩媚动人,遥遥敬岁妤一杯酒,“岁六娘子当真是……神妃仙子。”
这是她在郢朝唯一会的夸奖之言,但意外很符合眼前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