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钺沉着脸看向裴肃,“将军,此案事关重大,下官恳请将军协助本官审理此案。”
裴肃看着宋钺,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这位状元郎的秉性他也略有耳闻,纯直不知变通,因此在大理寺的时候,得罪了上上下下一堆人。
但现在,这人却主动让他协理此案。
“的确,谋反乃是大罪,既然本将军遇到了,焉有置身事外之理。”裴肃严肃着脸道。
衙役们心中皆有不妙之感,此时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这个堂审根本就是一出心照不宣的大戏!
皇帝,对关陇世家,挥下了那把斩龙刀!
“既如此,下官要借将军的人一用。”宋钺道,“此案与王家有关,还请将军派人将王家主请来,与刘大全当堂对质!”
裴肃正要点头,却在此时,骆修远上前行了一礼,他有举人功名在身可不跪,“大人且慢,学生之前尊大人所托下村劝课农桑,在此过程中,学生发现,阳直县内三百多个村子,皆存在强买土地,百姓被强行拐走,或被贩卖,或成为隐户!这些被侵占的村落,有好几个都存在豢养私兵的情况!”
骆修远说着,朝边上看了一眼,张满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之前记录的册子都抱了出来,见骆修远看过去,急忙上前,将册子呈递上去,“这些乃是学生走访调查所得,大人且看!”
衙役僵在原地,没有去把册子接过来呈递上去,骆修远也不在意,他从张满手里接过册子,呈递到了宋钺的手上。
宋钺:……
宋钺面无表情地翻了一下册子,“如此,一事不烦二主,将军,劳烦您的人,将王家,崔家,风家,常家,韩家等一众涉及此案的嫌疑人,一并请来。”
裴肃抬起眼皮子看了骆修远一眼,这人这一手,可比宋钺圆滑多了,将来当官,若是对得起大堂之上清正廉明的匾额倒也能做个好官,若是偷奸耍滑,怕是个隐患。
“来人。”裴肃抬起手,示意副将上前,“刚刚宋大人的话听到了吗?”
副将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他冲着宋钺一抱拳,“大人且放心,末将必定一个不落下,将家主们都请到堂上来!”
他说完,转身,领了一队人马就走了。
而此时,县衙后院。
贺境心把脸埋在冷水里,整个人这才清醒了一些,主要是昨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她和宋钺说了大半夜的话,外面的雨一直下到天明才堪堪停下,而贺境心也是那时候才睡着的。
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正在寻思要不要去吃点东西的时候,张满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贺大师!出大事了!”
贺境心扭头看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满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自己一大早回来到现在,这才见到贺境心,“一个时辰之前……不过这个不重要!”
张满激动地告诉贺境心,“那位裴将军来了!刚刚有个缺了一条腿的乞丐,来敲了鸣冤鼓,状告王家杀人占地,豢养私兵!”
贺境心脚步微顿,“缺了一条腿的乞丐?大全?”
张满瞪大眼睛看着贺境心,眼中惊疑不定,贺大师不是假的大师吗,她还没有说呢,她是怎么知道乞丐叫大全的?
像是知道张满在想什么,贺境心淡淡道:“之前在红韶街上,我见过一个断腿的乞丐,就叫大全。”
乞丐不特别,但缺腿的乞丐却不多见。
“走!”张满拽住贺境心的手臂,把人往前衙拽,“刚刚裴将军让人去捉拿各家家主去了!”
“各家?”贺境心眉心微挑。
张满挺了挺胸脯,“我和骆修远查到了不少东西,这些世家也太不做人了,阳直县那么多土地,上等和中等的,几乎都被他们瓜分完了,百姓只能耕种剩下的那点劣等地,就是这样,他们都还不满足,刻意盘剥,让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自卖自身!简直可恶!”
贺境心闻言,心下了然,想来是这两个愣头青,热血上头之下,将这事儿直接捅出来了,目的么,是要借着裴肃之手,把这些世家家主都带过来。
毕竟,如今这阳直县内,他们根本没有根基,县衙的衙役们几乎全是世家的安插的人,若不借着裴肃的手,想要给阳直县的百姓讨公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满还以为他们利用了裴肃,却不知他们自己才是棋盘上的棋子。
“我刚刚过来之前,裴将军已经派副将去刘家庄查探虚实了!”张满激动道,她此时是真的很开心,开心于这世上的不平事终于可以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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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境心被张满拽着往前走,她垂下眼睫。
师出有名么?
怕是刘家庄还有那些世家豢养的私兵,已经被这位裴肃裴将军一锅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