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钺的额头上有汗沁出来,他盯着贺境心,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你……你不会想说,你从出生,开始记事起,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说过的话,每个人的表情,遇到他们的时辰,地点,你全部都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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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境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宋钺。
“怎么可能!”宋钺下意识地否定,“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你又不是……”怪物。
他险险打住,没有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
“怪物吗?”贺境心帮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出了口。
“没有……”宋钺否认,“我只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人能做到的事。”
“所以,你不信我的话?”贺境心问。
宋钺目光复杂地看着贺境心,理智告诉他,贺境心没有必要对他说这种谎,可是从小到大,宋钺博闻广记,熟读很多正史野史,他从没有读到过有人,和贺境心一样,拥有如此不可思议到离谱的记忆力。
“很简单,我证明给你看。”贺境心对于宋钺的怀疑,表示了理解。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怀疑。
一开始,她也曾试图解释,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在胡说八道,她预警的危险,都是有理有据的,可绝大部分都不相信她的话。
后来,她慢慢的就不解释了。
“有时候,比起血淋淋的真相,大家更愿意相信的,反而是毫无根据的玄说。”贺父曾经按着再一次被指责胡说八道的贺境心的小脑袋,说的语重心长。
到了长安城之后,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扮作男子,在长安城朱雀大街观察和记忆,之后,她在朱雀街上摆了个相面的摊子。
果然,比起血淋淋的真相,不如相师嘴里胡说八道几句毫无根据的话。
“你要怎么证明?”宋钺问。
*
长安城,朱雀街,是一条贯穿整个长安城的主干道,也是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
这条街上,商铺林立,街道两边南来北往的小贩,有的担着担子贩卖各色小商品,有的推着木头小车,街上行人如织,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热闹。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这一整条朱雀街,被各家商铺挂出来的灯笼,照的宛如白昼。
贺境心换掉了那一身男装,身上穿着的,是从宋钺那里讹来的一套女装,如今去掉了增高的鞋垫儿,再换了一身打扮,就算是站在人来人往的朱雀街上,也没人能把她和赫赫有名的贺大师联想起来。
宋钺脱去官袍,这会儿穿着一身锦袍,配上他十分出色的容貌,瞧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哥儿。
宋钺看着贺境心,心情十分复杂,“你为什么笃定,我会放你出来?”
“你之前,让人来抓我的时候,是蒙了我的脸,抓进牢房里,也提前清场。”贺境心觉得,宋钺这个人,考学可以,但离做个成功的官员,还差得远呢,“这说明,你不想让人知道,你抓了我,你抓我来,更多的是想从我嘴里挖出点线索。”
“是,我的确没有想把你推出去。”事已至此,宋钺也不想和贺境心兜圈子了,他之所以绕圈子,让人把贺境心抓过来,是因为他觉得,以贺境心的为人,绝对不可能配合他,只有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危,她才可能老实。
“你看这位,提着篮子的大娘。”贺境心示意宋钺看人群中,长得五大三粗,挎着篮子的灰衣大娘,此时正唾沫横飞地和卖鱼摊位的杀鱼大汉杀价。
“她有什么问题吗?”宋钺不解地问。
“没有问题,但现在开始,你记住她篮子里的东西。”贺境心道,“她篮子里,有一把青菜,三颗茄子,和卖鱼的要了两条鲫鱼。”
宋钺注意看那大娘,的确,现在篮子里的确是这几样。
买菜大娘,买完了鱼,又走到前面的粮铺,脸上很肉疼,还是买了几斤细粮,之后又去了裁缝铺,再之后,大娘的身影就被人潮挡住了。
宋钺收回视线,看向贺境心,贺境心笑了笑,道:“三个月前,那位大娘还愁眉苦脸,心事重重,一连几天去医馆抓药。你知道的,我每天在朱雀街上摆摊相面,这位大娘要去医馆,都会路过我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