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命妇们看向元春的目光也有些奇特,当年荣国府将年近十三岁的元春送入皇宫的用意谁都清楚,不就是盼着能被昌平帝看上,从而一步登天成为外戚么?
可偏偏十年苦熬下来,依旧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史。
这些年来,不知多少勋贵背地里嘲笑贾家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什么都没捞到,反而白白耗费了女儿十年的青春,硬生生从一个小女孩熬成了一个老姑娘。
可老天爷偏偏跟贾家开了个玩笑,这位苦熬了十年,眼看着这辈子都要耗死在皇宫的老姑娘居然遇到了当时还是定远伯的贾瑜,偏偏俩人还看对了眼,一桩婚史就这么成了。
而贾瑜随后也是官运亨通,前些日子更是官拜京营节度使,爵位也从定远伯晋升为定远侯,最关键的还是世袭罔替,这就牛逼大了,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日后贾家不作死参与到什么谋逆的大案里,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荣华富贵受到影响。
贾元春也从一名原本要老死宫中的女史一跃成为勋贵圈里身份尊贵的侯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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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元春,但也有一部分人则是偷偷打量着坐在元春身边,同样穿着一品诰命的服饰的黛玉。
这位定远侯新娶的兼挑之妻也是不少人关注的对象,很多人都在好奇,为何堂堂探花,未来阁老之女居然甘愿做一名兼挑之妻。
就在凤藻宫里的女眷们相互打量,叙旧的时候,一直伺候在白皇后身边的凤藻宫总管周太监看到一名小内监匆匆走来,来到他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正含笑跟一旁的西宁郡王妃说话的白皇后有所察觉,扭头瞥了周太监一眼,凤眸一凝,问道:“发生了何事?”
周太监狠狠瞪了那名小内监一眼,白净无须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迟疑道:“启禀娘娘……是皇极殿里,大臣们因为入阁之事发生了争执,似乎吵得还挺厉害。”
白皇后白嫩的俏脸神情微变,“入阁之事,皇上不是已经跟大臣们通过气了吗,怎么还会发生争执?”
周太监无奈道:“回娘娘,是汪阁老、叶阁老他们,不仅将矛头对准了林大人、袁大人和景大人,他们甚至还将弹劾了定远侯贾侯爷,如今朝堂上都快吵翻了。”
一般来说,廷议是推举朝廷高官的会议,虽然会有争执,但一般来说大家都秉承着斗而不破的原则,即便是有不同意见也会尽量以和气为主,很少会出现撕破脸的情况。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你这次跟我撕破脸,那么下次你们要推荐自己人入阁时,对方肯定会拼死拦截,但凡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汪知节他们怎会疯狂到连贾瑜也弹劾的?
“速速去派人过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这阖家团圆的日子,怎么就争了起来。”白皇后玉容幽幽,凤眸微恼,轻声说道。
“喏!”周太监赶紧派人去了。
白皇后和周太监的声音虽低,但一些坐在旁边的命妇还是听到了,她们虽然依旧含笑和周围的人寒暄着,但却已经注意到皇极殿发生的事情。
和凤藻宫里一片祥和的气氛不同,此时的皇极殿上则是一片剑拔弩张。
昌平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望着下面的汪知节、叶诈、简德三、杨继林等四名阁老以及一众清流,眼中仿佛蕴含着一团怒火。
就在刚才,叶诈等人居然不约而同的对林如海、袁英德、景三和三人同时发起了弹劾,汪知节和庞文杰甚至连贾瑜也没有放过,一时间皇极殿内群情激奋,林如海、贾瑜、袁英德和景三和四人仿佛成了风暴中心。
只听见汪知节朗声道:“定远侯贾瑜深受皇恩,然其奉旨处理扬州盐商时,却在扬州大开杀戮,将扬州八大盐商全部抓起来不说,还屠戮了扬州数百名士子百姓。
扬州百姓深受其害,至今仍有扬州官员上书弹劾,请求朝廷将其捉拿下狱,以正国法。
当然,定远侯这些年来确实有大功于国,但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并不能相抵,是以老臣恳请陛下重新命三有司对其进行彻查,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庞文杰也道:“臣以为,扬州盐商固然可恨,但定远侯却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屠戮扬州子民,实在是太过血腥残暴,此举若是不追究,恐会寒了江南士子和百姓士绅之心。”
叶诈也上前道:“今日乃是朝廷庭推的日子,陛下曾经下旨令臣等举荐三位官员入阁,臣等已然拟好了名单,还请陛下过目。”
说罢,叶诈躬身弯腰,双手将一封奏折高高举过头顶。
大殿内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昌平帝。
所有人都知道,昌平帝早已属意林如海等三名新党入阁,汪知节这些人此举无疑是在跟他作对啊,他就不怕昌平帝盛怒之下把他们全都换了吗?
但不少人脑子一转,很快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