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关注而好奇,因好奇而关注,因关注而心悦?他分不清,可能是在王继阳说‘这小郡主有点意思’的时候,也可能是看到她整治府兵新的方案时,或者第一次在泰和殿见到,便已深深埋在他心中。
那时,她还太小,小到他不敢表露哪怕一丝丝更多一点的关心,关心了,他连自己都觉得太不正常。
出京前,他让人给她送去联络据点,那是他当时可以给出的最大信任,她从没用过,在观州,他给她能调用一品居、借刀阁的令牌,那是他当时最大的底牌,她亦是,从未用过。
于是,他在想,赵淑这个女子,其实对他,并没有那么特别,纵然如此,他乃找出许多理由来自欺欺人,她其实太小。
但,与她同龄的贵女们,八九岁便已懂得送手绢了。
她太独立,太坚强,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敢做,且都做得很好,厉害得像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不,这样形容太俗气,她就像让满天星辰黯然失色的圆月,高高的挂在苍穹上,让他想够,却够不着。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做得很明显,府兵改革,由她一个女子来做不合适,会惹来非议,他必须得出京,便让王继阳去帮她。
她遇刺,被罚跪,他恨不得以身相抵,宁国侯府有兵权在手,生怕她不是对手,他便夺了宁国候的兵权,剩下的,她开心就好。
小主,
其实,一开始的安排,是先削藩,最后才是与世家勋贵夺权。
太子出京,九死一生,原与他没什么关系,但当她的人找上借刀阁,他便知晓,太子对她很重要,他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太子,借刀阁几乎全军覆没。
佣金不过一万两而已。
她要去观州,原本亦是与他没什么关系,但他乃请命护送,只想离她近一点,哪怕心中知晓这样不合理,她还太小。
郝国舅父子,让她难过,他想过许多为她出气的办法,最后却仅仅罢了郝家兵权,他恨自己不够强大,给不了她牢不可破的臂弯。
收到李卓的信,他心中第一次升起妒忌,一个男人妒忌,多幼稚,多可笑,但他乃快马加鞭夙夜不寐去了观州。
不善言辞,不懂表达,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建议,其实那些所谓的招数,他都觉得很不好。
但,心中的那个女子,实在太笨,似乎连脸都不会红,让他怎能不着急,索性,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看到她呆呆的吹冷风,外面冰天雪地,他想为她披上一件外衣,但又怕太突兀,让她排斥自己。
好在,她对自己的信任,一如既往,虽然找不到缘由,但这令他心花怒放,看到她因江月而恨意难填,他想手刃此獠为她解气,但他知晓,她不喜欢别人代劳,于是宁愿做一名见不得光仿佛死士一般的存在,为她保驾护航,不让别人伤她分毫。
那时,霍白川说让别人知晓你在观州,会以为你是太子一党,那个别人包括明德帝,他将掌百万雄兵,扫平一切障碍,是不能参加嫡庶党争的。
但行尸走肉般活了二十多年,为她,任性一次又何妨?
直到四皇子去了观州接走郝贵妃,这个有着特殊身份的皇子和贵妃,让他迫切的想要拥有更多的雄兵,更多的铁骑,什么国朝,什么新政,在他眼里,已不再重要,因为他知道,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都是对的。
这种信任,亦是没有缘由。
五年,时光匆匆而过,一封封信,装满锦匣,每一封,他都舍不得扔掉,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比命还重要。
其实,信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有一些琐碎的小事,比如,郡主今日吃的什么菜,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裙,说了一句什么话让众人捧腹大笑等等。
永王容貌俊逸,身姿修长,他的女儿亦是气质卓绝,容颜姣好,尤其是那通体洒脱与自信,一笑一颦无限明媚,让他不敢多看,又忍不住去看。
见到她长大后的样子,是在五年后,这五年,他无数次想要去观州看看她,吃一口她亲手做的菜,亲口唤一声淑淑,但她从未用过自己给她的令牌。
也从未与别人谈起过自己,可能也从未想念过一个叫卫廷司的人,哪怕他与别人不同,唤她是淑淑,他对自己亦是并无多大特别。
当然,她要做生意,要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卖银子,所以无暇他顾亦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