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闻言一震,忽然想到格木山上殉国而死的双亲,想起他说:我宋家,是忠于天下、忠于民的将军。
想起父亲,仿佛耳边又响起了那首《出塞》。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
为了百姓,她的父母死了,兄长现在仍驻守在北境。
可是,为了达到目的,她却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百姓送命。若是父母泉下有知,若是宋氏先祖泉下有知,会觉得她给祖上蒙羞吗?
再者,若苏若清告诉了她兄长,她该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挚爱她的兄长?
她的兄长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她猛然攥紧了衣袖,自嘲一笑。苏若清转头看向他,却见她忽然拔出了手中长剑,然后递给了自己。
她闭上眼睛道:“苏若清,你杀了我吧。”
“……”
看着面前的剑刃和宋辞绝然赴死的面容,苏若清眉头皱的更紧。
他握住她的手,带领着她将长剑收回鞘中。
宋辞睁开眼睛,却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认真。
他平静道:“我不会杀你,也没有人会杀你。”
闻言,宋辞心中猛然一颤。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冰心,抬眸望向他。
“为什么不杀我?”
她哑着声音问道:“因为我的身份……是吗?”
苏若清没有回话,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仰头看着缓缓流下的清泉和天上的月亮,许久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来到江州,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就算是死,也不该是你,而是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望向宋辞,眼中有痛苦,有挣扎,也有释然。
他笑着对她说:“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闻言,宋辞摇了摇头,想要出声辩解,可苏若清却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道:
“小辞,其实我不怨你做了这些,我只是怨我自己罢了。我怨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异常,为什么没能阻止你酿成大错。”
“就算是现在,我也是在责怪自己。我只是……有些难过。”
看到苏若清这般自责痛苦的模样,宋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心有些疼。
她想忽略这种感觉。
可这感觉太过清晰,她根本就忽略不掉。
……
“是我自己太想当然了。”
这时,苏若清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苦笑着道:“曾经我以为,经过江州这些天的相处,你慢慢做出了改变,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事外人。但现在看来,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的,你或许……从来就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