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七皇子无夺嫡之念,可若有南家助力,又有褚家站在七皇子之后,那太子又会作何感想?
本是帝王之家,太子又刚硬非常,不久之前又去了大雷音寺受了人间大佛的杀生菩萨法,不论是气魄、武道还是宏志都正如日中天。
倘若他生出怀疑来,即便七皇子无意夺嫡,也能酿成天大的灾祸,往后一旦太子登基也是一根心中刺。
而且圣君做出这种决定,恐怕还有他更深的考虑在里面。
南禾雨听到南停归的话,心头却也知南老国公隐瞒的原因。
南停归时日无多......老国公戎马一生,在
仇敌面前狠辣无比,时值晚年却多出许多铁汉柔情,他不忍南停归临死还要为此事殚精竭虑。
“只......爷爷为何不告诉我?”南禾雨却也有些不解。
南老国公看着南禾雨,只是摇头道:“七皇子不日便要出阁,我定下一桩婚约,乞求圣君怜我南府过往的功绩。
等再拖上一些时日,等到七皇子被赐了其他的婚事,我便去圣君面前请罪,然后再退了这婚事也就是了。
如果与你说了,许多事便没有这般自然,而......你只是不愿,却也知怜我,未曾反对过。“
南老国公话语至此。
南停归终于恍然大悟,他心中仍有惊惧,想了想又道:“那父亲大人又为何会选陆家的陆景?陆家与太子之间似乎还有一层浅薄的关系,若是圣君、七皇子以为我南府想要立于太子一系......”
“陆家和太子确实有关系,只是却并非是什么好关系。”
南老国公目光幽幽:“陆家战战兢兢,以为太子妃忘却了之前的事,以为太子妃送她们的那棵古松便真是祥瑞?
古松有幸,庇佑陆家三十年......究竟是庇佑,还是咒封?为何陆家逐年衰败?为何子孙天赋一人不如一人?为何有太子妃在京中,陆神远还会被贬谪远山道?”
南老国公语气平缓,却轻易间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来!
“正因如此,我选陆府那不得宠的庶子,便是要与圣君说,南国公府是圣君的南府,只要圣君掌着仙落钟坐于帝座,太子和七皇子之间,我南府谁都不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停归和南禾雨站在原地。
他们从未想过,无声无息之间,这一位老朽的国公,竟然已经做出了许多事。
一桩看似毫无道理的婚约之后,还隐藏着他的博弈。
南禾雨眼神也坚定起来,事关南国公府存亡,她自然是知道如何选择的。
“所以时至如今,圣君仍然没有定下七皇子正妃人选?“
若是定下了,南国公想必也会答应退婚吧?
可是没想到南老国公却郑重地摇了摇头:“已然定下了,就在昨日,定得是少柱国的妹妹。“
南禾雨和南停归猛然一愣。
定下了,为何还要让南禾雨和陆景成婚?
南老国公脸上许多表情收敛,轻声道:“因为那坊间传闻是真的,我南府确实后继无人了,只能禾雨握一握斩草刀。”
“爷爷,禾雨要承爵,又何须招一个赘婿?”南禾雨眼中仍有不解:“我心中的并无儿女情长,只想要磨砺剑心,看一看纯阳风景,我若一生不婚,自然也可承爵!”
南停归正要说话。
南老国公脸上却露出些笑容来:“原本我也是想退婚的,可......那陆家的陆景已经显露出资质来,是世间少有的炼神奇才。1
只要给他些时间,有我南府帮他,往后必然也可纯阳渡雷劫若是再加上禾雨,我南府便有两位纯阳天人!
如今仙潮已经八百年未起,两位纯阳天人便至少能再保我南府三百年不衰,这等机会被我南府撞见,若是不取,岂不是浪费了天大的机缘,岂不是要被天罚之?”
南停归越发不解,就连南禾雨也皱起眉头。
南停归道:“父亲大人,那陆景的资质确实不错,十七岁就已经修行到日照的境界,可是十七岁的日照极少,却也并非没有。
若是每一位十七岁日照、雪山的修士都能够修行到纯阳、天府,那纯阳天人、天府人仙又岂会那般稀少?”
南老国公看向南停归:“我定下婚期时,你不是曾让耀奴却瞧了陆景?”
南停归点头说道:“去看了,那还是在数月之前,耀奴回来说陆景身躯无疾,但是不曾修炼气血,也不曾修炼元神,看起来也平平..
....如今想起来,这陆景藏得太深了些,不知得了什么宝贝,竟然能瞒过耀奴......”
他话语声音越来越小,眼眸却睁的越来越大!
就连南禾雨向来清冷的绝美容颜上,也生出许许多多难以置信了。
南停归语气微颤:“父亲大人的意思......当时的陆景确实不曾修行?并非是什么异宝遮掩!”
这又如何可能?
普天之下还有数月修行到日照的元神修士?
若他是经年累月诵读典籍,又已知‘道,的大儒、真人、佛陀便也罢了,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少年!
南停归心中觉得匪夷所思。
南禾雨口中也喃喃道:“数月日照......”
南老国公却背负双手,道:“我选他为孙婿,自然早就去看过他,与我一同去看他的,还有大昭寺的主持,他修了佛中慧眼,已经是一位人间佛陀。
天下也许真有异宝能够躲过他的眼眸,却绝不可能一丝气息不漏。
而且不仅是元神天赋,我当时在暗中看陆景,他身躯孱弱至极,莫说是气血,便是骨骼也称不上一句康健。
可如今,这样一个孱弱少年,却已武道元神同修,数月之内元神日照,武道修为也至气血。
停归,你来告诉我,这陆景是否比禹星岛上的洛公子差?是否是一件......被灰尘掩埋的珍宝!”
南老国公脸.上也露出几分庆幸之色。
“这是我南家的机缘,而且他已经是我南家之婿,陆府之人苛待他,甚至与他断了关系,自此之后他便是一位孤家寡人。
他还是少年,到了南府,只要我们悉心待他,停归,往后我南府便是他陆景的根!南府多一位纯阳天人,还能帮禾雨分担许多,往后你我归去,风眠继续游历之后,南府也不至于衰弱。”
他一口气说完。
南停归和南禾雨仍然在沉默中。
也不怪他们自始至终从不曾想过陆景是数月日照。
元神一道,只要有天赋,感应元神容易,有些天才一朝便可。
出窍却已经极难,便是天资纵横者,也许要观想许久,集中精神,花去短则数月,多则数年的时间,甚至很多人都止步于感应元神,无法进一步出窍。
至于浮空便更难了。
而元神不惧烈日,游走于白昼之下,便是难上加难,哪怕是南禾雨有府中名师教导,又有许多机缘,也将近花了两年时间。
可现在陆府那像样先生都没有一位的陆景,却数月日照,甚至能击败南雪虎......
南停归事先又怎会想到陆景有这等天赋!
他不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南禾雨。
南禾雨也紧皱眉头,南老国公方才的话语还在他耳畔作响。
“我已年老!护持不了南府太久,禾雨,这是我南府的一次机会,还希望你念及血缘亲恩,莫要在伤了我的心。”
小主,
“还有停归......握住这一机缘,有两位纯阳天人坐镇,我南府才是真正兴盛三百年,你我就算去了,面对天上的祖宗,也有话可说。”
“明日清早!明日清早你便亲自去送婚期书帖......”
南禾雨再一次沉默下来,她也已然知晓了南老国公这般郑重的原因。
可是她忽然又想起今日在京尹府的诸多事,也想起陆景在内庭的那一番低语。
南停归脑海中却仍然在嗡嗡作响。
那赘婿摇身一变......成为了不世的珍宝!
就连送婚期书帖都需要他亲自去送。
次日清早。
青玥双颊红扑扑的,正在为陆景洗漱。
“少爷,你要多置办几身衣服才行,如今我们离了陆府,你身上就这一件衣服,我晚上
洗了,早晨还干不了。”
陆景却并不在意,他躯体中气血流动,身上一股股热气散发开来,那有些湿漉漉的衣衫也在慢慢变干。
“少爷,你今日去书楼,几时回来?”青玥仔细询问,眼里还带着期待,
陆景知道青玥是在惦记他昨日的话。
昨天晚上,陆景便与青玥说过,如果他今天能早些回来,就带青玥去其他街上逛一逛,选一处小院,就算暂时买不起,也可以找一处租的。
古月楼中虽然安逸,又因为旁边就是京尹府十分安全,可总归不是长住的所在。
陆景朝青玥笑着:“我今天有些特别重要的事,现在就要去办,若能早些办完,便早点回来,带你好好逛一逛,再好好选一处院子。”
青玥也不问陆景是去办什么事,只是喜滋滋的点头。
陆暑转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天已经蒙膜亮。
他缓缓起身,与青玥道别,走出古月楼。
陆景步履缓慢,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而也正是在此时,一队由南停归亲自带领的锦衣人马,也从南国公府出发了,昨日南国公定下婚事,自然有南府的人确定了陆景的位置。
这一队人马就此朝这古月楼而来,许多人看到南府的车驾,又看到车驾上的巨大“喜”字,便已然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已经拖延了数月之久的南国公府赘婿一事,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只......身在南府的南禾雨却心神不宁。
不知为何她总是想起昨天陆景的话语。
“被爷爷无端召为赘婿,诸次拖延婚期令他被耻笑,雪虎兄长又去威胁他,我们彼此又都不愿成婚......”
“如今再待他好些,真的可以补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