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星空朗朗。
夜色中,京城似如浑然巨兽陷入沉睡,高墙斑驳,如隔杂然尘世,铜门立铸,似藏天下富庶。
真龙之地,天子居所,即便身在三十里地外的荒山之上,都能隐隐瞧见这尊庞然大物。
天下最繁华之地,与山中的破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破旧的庙宇内亮着微弱的烛火,来往的客商,脚夫,书生……等等于今夜聚集在庙内,各自安歇。
事实上,再行五里路便有驿站,奈何除了公门中人可以报销之外,普通百姓若是落脚驿站,那费用比起住一般的客栈都要贵出三五倍不止。
无可奈何之下,这些赶路者也只能暂居在这破旧庙宇之内,等到第二天天色蒙亮,城门大开再行赶路。
“师兄,我们干嘛不住驿站,这里好臭哦。”
角落处,一位模样娇俏,身材却极为标志的女子低声抱怨。
她衣衫光鲜,虽然款式简单,用料却极为讲究,水光波纹,似如云锦缎,就连系在腿上的绸带都是【八离释嘉】今年的流年限定辟邪款。
“你不知道我们这次押运得是什么东西吗?如果住驿站,肯定会被【狱门】那帮混蛋洞悉……到时候说不得要分去一半功劳。”
凌寄生面色微凝,数落着祁潇潇,目光不由地投向身后。
一尊半人高得牢笼披着黑色的皮布,上面写满了符文,周遭还用厚重的锁链牢牢困住,四个角落分别挂着金色铃铛。
早在凌寄生背着牢笼走进破庙的时候,所有人便心领神会,躲得远远。
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位年轻人乃是捉妖师。
事实上,他们不仅是捉妖师,而且出身【玄天馆】,乃是【洪门】弟子。
玄天八门,【天地玄灵,洪武刑狱】,各司其职,狱门专掌牢狱。
为了抓捕这头妖鬼,北方洪门的兄弟可是死伤不少,到了京城接交和在驿站交接,性质完全不同,论功行赏也是天差地别。
出于谨慎,凌寄生宁可居宿荒山,也不愿意落踏驿站。
“师兄,听说今年的招新已经接近尾声,那些新人这些日子应该就会抵达京城来。”
就在此时,祁潇潇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道。
“鎏金河畔听桨声,总有新人换旧人,新人笑来旧人哭,世事如梦几人成?”
凌寄生不由冷笑,每隔三年,玄天馆便有新人进来。
初来乍到,这些在山门之中的天之骄子自然各个意气风发,可是时间久了,他们便会知道,天子脚下,真龙居所,最不缺的便是天才。
任你天资纵横,在京城,一颗石头掉下来,砸到十个人,有九个是修出道脉灵根的强者。
在玄天馆,内息境不过是炮灰,哪怕九寸之境,也只是大一些的炮灰而已,随时都会死。
要知道,三年时间,玄天馆那些新人的死亡率高达七成以上。
所以,玄天馆才需要每隔三年招收新人。
炮灰的编制是暂时的,唯有踏入灵根,才算是真正入了编制。
凌寄生乃是玄天馆直系培养的弟子,然而,上一届入玄天馆的新人,如今他身边还活着的也就只剩下祁潇潇了。
“听说这次的新人之中,还有一人来自罗浮山。”祁潇潇本就是山门选拔出身,对此颇为关注。
“罗浮山!?”凌寄生一愣。
“就是当年黑剑所在的山门。”祁潇潇解释道。
“哦!?”凌寄生露出恍然之色,不过却也没有太多波澜。
三百年前的人物,名声虽在,却不显峥嵘。
哪里比得上五大山门在京城之中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如果说,这些新人之中谁的前程最为锦绣灿烂,自然还是五大山门的传人。
尤其是武道山的姜尘,还有天禅山的无相,对于这两人的名字,即便远在京城的凌寄生也有所耳闻。
至于所谓黑剑传人,不过是一时的噱头,到了京城,那个年轻人便会知道,什么叫做现实,什么叫做世态。
这样的名声不会带给他任何优荣。
嘎嘎嘎……
就在此时,破庙外,一阵寒鸦惊起,声声回荡,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师兄,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地了,这东西……”
祁潇潇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铁笼,有些担忧。
“放心吧,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到京城来,不会有任何意外。”
凌寄生斩钉截铁,他的神经紧绷了一路,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郎老弟,那天在醉香楼,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突然,一阵高朗的声音在破庙内响起,刺耳的音量在这清冷的夜里显得不合时宜。
不少人从梦乡中惊醒过来。
凌寄生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咧着嘴,笑着道。
“熊老哥,你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事了?”旁边,骨瘦如柴的男子追问道。
“那天晚上,我看见一个男人喝得宁酊大醉,旁边的女人抱着他,一边安抚,一边给他挡酒,温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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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魁梧的大汉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
“我当时就像,如果我的老婆也有这么温柔就好了,结果我过去一看,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