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声音压的极低,但顾潇一向耳力很好,自然听得见。
顾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套衣裙是去年凌瑜白亲手选的料子,他说过“孔雀蓝最衬潇潇的眉眼“。而今缎面上金线依旧璀璨,只是没人再在深夜为她披上御寒的大氅。
但渐渐顾潇也平息了心中不快,秉承着凌瑜白教导她的,宁可怪罪别人,也不要内耗自己的精神,只觉得对方是嫉妒她才会如此说她。
宴席间烛火摇曳,顾潇望着鎏金兽首香炉升起的青烟,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
凌瑜白披着玄狐大氅站在朱雀桥头,细雪落在他鸦羽般的长睫上,他笑着说游学回时,要给她猎只白狐做围领。那时他咳得指节发白,却固执地不肯让她触碰脉门。
她早该命人给他看看,而不是让他拖着刚好的病体,肆意妄为……
“尝尝这道金丝燕窝,是你最爱的甜口。”凌南辰的指尖横过来,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绿。顾潇下意识起身躲开,杯中琼浆泼洒在华裙上,晕开一片血色似的痕迹。
“世子自重。“她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对面庆王李玄澈把玩着犀角杯轻笑:“凌世子莫怪,潇潇就是这脾气。”
李玄澈这话说的,好像她们两个很是熟稔一般。
顾潇能明显感觉到自李玄澈开口后,那对自己越来越多的敌意目光,“庆王说话可的注意分寸,你我不过是普通的君臣关系,我已是出嫁妇人没什么,要是被未来王妃听了去,难免引起误会。”
话音未落,殿外忽起骚动。夜风卷着杏花香扑进殿内,三十六盏连枝灯齐齐一晃。顾潇抬头时,正撞进一双寒潭似的眸子。
九皇叔李玄镜披着霜色鹤氅立在殿门前,鸦青长发未束,随风扬起几缕银丝,眉间那点朱砂痣红得惊心。
这人居然和失踪的凌瑜白,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眉间有朱砂痣,凌瑜白没有。
“参见九皇叔。“满殿朱紫纷纷拜倒。顾潇踉跄着后退,腰间禁步撞在鎏金椅背上,发出清越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