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看着她,“大概是你的体质原因。就比如,你身后的图纹经过十多年未褪色,甚至随着你身体发育也在变化。”
她摸了摸下巴,将阿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从小被选为闻人氏圣女,想来也有一定的原因,并非你说的天选。”
阿落一怔,微微失神。
“怎么了?”南弋察觉出她的异样。
“我不明白,闻人氏到底在守着什么秘密?那些铭文到底从哪儿来的?闻人氏世代守着这个秘密,甚至招来灭族屠杀。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值得吗?!”
阿落红了眼,抓着一把草叶,“如果秘密和这些不起眼的草有关,阿弋,你不觉得所有的一切太过讽刺了吗?!”
“闻人氏的族人……那都是鲜活的人!鲜活的命!不是这些草!!”
南弋定定看着阿落逐渐崩溃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一紧。
忽地,她想起一个人。
即便岁月洪流冲淡世间所有,可那人在她的心底依旧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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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存在着,而非存在过。
“这世间是非善恶分明,闻人氏无错,错的是世间的恶。可我这个人,信奉的原则从来不是什么大义情义,是自己。”
“我想要的,我要不顾一切去得到。我恨的,我会用尽手段去摧毁。该臣服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我们。”
“阿落,你怕什么呢?何家杀了闻人氏,那便去杀了何家,以怨报怨。这一切若是因赤月宗而起,那便彻底灭了赤月宗。你的剑可以护自己,当然也可以护着闻人氏。”
“至于闻人氏有什么秘密,到底为什么世代守着,还重要吗?你若是想知道,以圣女的身份自然能知道。可是唯有一点,交换秘密总得付出代价。”
南弋走过去,紧紧握着阿落的手,抬眸深深看着她。
“从前我们都没有选择,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去背负诸多后果。阿落。”
“可我现在希望你能自由选择。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帮你。”
她的剑斩断阴鬼极恶,亦能护自己想护的人。
阿落:“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问问自己的心,它会告诉你。”
*
一早,清逸同燕无归坐在一处早餐摊。
“哎嘛,这小包子真白真香!老板!再给我上三份,包十份!”
“好嘞!”
燕无归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清逸瞧了瞧燕无归眼下的乌青,胡茬都冒了不少,不禁摇头,顺带塞了一口包子。
“大哥,你好歹也刮刮胡子,一天比一天糙。”
对面一道冷冷的视线射了过来。
“看什么看,你这样子……呐,隔壁小丫头都得叫你大叔!对吧,妮儿?”清逸笑着逗了一把那小姑娘。
小姑娘看了看,对着燕无归眨巴眼睛:“大哥哥~你长得……好好看~”
清逸:“那我那我嘞?”
“很吵的大叔。”
“……”
没多久,对面温氏钱庄陆陆续续多了一群人。
清逸不动声色和燕无归对视一眼。
*
入了夜,南弋房间的灯早早便息了,君烨站在院子里待了许久,转身关上了院门。
夜枭等在外面,“主子,交代的事都办了。”
“温氏门口出现死尸的事已经传了个遍,今早刑司已派人去了温府查案,停留时间倒是没多久,尸体送去了城西义庄。坊间传的速度快,今早温氏各处酒楼鲜少有人,钱庄商行都是去兑票退货的人,混乱一团。”
“温嵘的下落呢?”君烨冷声问。
夜枭犹豫了一下,“温府那些人做事干净,我们派去的人还未发现有用的线索,还在查。不过,有一个人可疑。”
“说。”
“温府的一个叫秦韦的采买,之前一直跟着温嵘做事。温嵘出事之后,却被温祭提拔成了几处商行钱庄的掌事。属下派人跟着秦韦一天,发现此人住在温氏的一个商行,这商行位置有些偏,连着温家一处私宅。奇怪的是,只有这秦韦一个掌事住这里。”
君烨沉了眸色,“让玄风跟着,不要打草惊蛇。这几日商行周围若有尾巴盯着,不论死活,一律杀了。”
“是。”
君烨手掌抵着栏杆,骨节不断收紧,逐渐发白。
即便手段卑劣,只要能杀了温祭,他都要亲手去用。
*
月影幢幢,云野守在院外,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云斐淡淡看了他一眼,低头擦着手上的短刀。
“我跟大人这么久,就没见过大人吃这样的亏!温家那猖狂的狗东西……”
云斐冷冷抬眸警告:“管好你的嘴。”
房间里的灯火微弱,偶尔有夜鸟幽幽啼叫。
突然,云野抬眸察觉到什么,抄起身侧的刀飞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月下的刀刃射出寒光,杀意森森。
云野看清了斗篷下来人的模样,迟疑又诧异,冷笑着将手中的刀用力压了压。
“真是稀客。”
斗篷下的人只用了两指便生生将刀刃翻转了过来。
云野盯着来人,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
“想想清楚,来了帝师府,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慕少主。”
*
“大人,有人闯府求见。”
云野低着头,只看到屏风之后人的身影。
此时,空相臣正在沐浴。
放眼整个昌宁,面对云中卫的刀,无人能闯进帝师府一步。
可唯有一人例外,甚至……大人默许那人随意进出。否则这月黑风高夜,那慕少主只带着一个人,怎么可能进得了帝师府。
听到来人身份,里侧的水声刹时静止。
云野准备离开,却听得空相臣另外吩咐。
“备下青茶酥和枣泥糕……还有一杯牛乳。”
云野眸色一暗,应声离开。
这都是些哄人的吃食,大人几乎不碰,可眼下……
大人还真是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