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臣抬眸,眸色清冷。
“慕少主若是一开始不亲自查证,恐怕也不会信我。”
南弋一顿,“你什么意思?”
“如少主所见。”
“你是故意让我去查?”南弋回了神,收紧了掌心,冷笑一声,“原来你都知道。”
空相臣看向她愠怒的脸,神色坦然,“是少主从未信在下,满腹怀疑。直至现在,少主又能将在下的话信上几分呢?”
南弋盯着他,心底一沉。
他说对了,她的确从未真正信过他。
坐回椅子里,南弋重新开口道:“大人不如回答些有用的,比如,背后之人是否藏在城中。”
“是。”他直接回道,没有犹豫。
“哪儿?”
空相臣只看向她,没有回答。
南弋心底的火气越发地大了些,“如今我信,空相大人莫不是又让我去查?”
“三日之内,少主若能查到,在下可以告诉少主……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这关系到少主此行想杀的辛斓。”
“你真的知道辛斓的下落?”
空相臣抬眸看了一眼她着急的神色,只开口道:“少主不是信我么?”
信么?
周围寂静无声,热茶还在散发着热气。
南弋的目光闯进空相臣深不可测的眼底,似乎想探寻着什么东西,却一无所获。对方固若金汤的城池,还真是找不到半点入口。
不过,她不急。
“好啊,那便信了大人。三日之后,空相大人得请我喝茶。”
南弋起身,“忘了告诉大人,我在鬼市得到的蛊虫,以人血人肉毒物喂养方可存活,是为尸蛊,若是用得好了有操纵人身的本事,人活身死,变成一个活死人。这样的东西,可不兴在昌宁城出现。”
她不急,总归有的人急。
“对了,下次再来,像今晚这般欢迎的阵仗便不用了。”南弋道。
空相臣微微蹙眉,“下次?”
“爬墙最方便。”
南弋走出了门,带着箫瑜离开了这里。
“大人。”云野连忙进来。
空相臣抬手终于喝了口茶水,却发现不知何时茶水已经凉了,他顿了顿,还是放下了手。
“三日内,城内布网。”
云野蹙眉,听得空相臣低声道:“她在哪儿,网便在哪儿。”
云野了然,却又开口问:“大人,慕家少主会不会查出了另外的事?”
无星无月,浮云漫天。
晚间的和风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春日是要真的来了。
空相臣临近门前站了一会儿,月华色的衣裳似乎度了一层薄光,他并未接云野的问题。
“下次她若再来,不必带人围着。”空相臣吩咐道。
云野闻言一愣,又立刻反应了过来空相臣说的是谁。
“还来?她一个少主还爬墙来?”
空相臣缓缓转过身,无人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开始融化,多了些轻松的笑意。
“随她去吧。”他道。
*
箫瑜不明白空相臣说的三日到底要做什么。
南弋坐在唐氏商行的大堂内,手里正拿着鬼市的令牌。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信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查闻人家的事,更是因为他藏了很多秘密。他想让慕家替他摆平蛊虫的隐患,却又不希望慕家窥探得他的秘密。”
南弋回想着今晚空相臣那副模样,不由得勾唇冷笑。
“他知道我不信他,便不出面由我自己去查。可有时候查到的,也仅仅是他想让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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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瑜道:“可他为什么要赌我们三日之内查出蛊虫下落?”
南弋微微抬眸看了箫瑜一眼,眸色幽深,“不是我们,而是……我们和他。”
“少主的意思是说……空相大人也想趁此机会查背后的人?”章久反应了过来。
“有这个可能。”南弋垂眸看了看手中鬼的令牌,一把扔在了桌子上。
“不过这些事即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唯一让我不明白的,是空相臣既然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忍到现在没有一点反击。他又怎么能够笃定,慕家一定会出手。”
“那一定是他担心或者害怕什么。”箫瑜点破。
南弋眼眸一挑,顺着箫瑜的话道:“那你认为,他会害怕什么呢?”
章久道:“他自己的性命。”
“他在乎的人的性命,还有……他珍视的东西。”箫瑜道。
“珍视的东西……”南弋微微仰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空相臣会在乎什么呢?那样一个权利地位声名容貌几乎都达到顶峰的人,他会有什么更在乎的事?
“这天下的臣民和社稷。”南弋忽然喃喃道。
箫瑜有些不明白。
“空相一族世代辅佐国君,忠心不二,禁止嫁娶婚配,只生一个子嗣。不论是宰相还是帝师,承担的是这全天下的臣民和社稷的责任。比起他自己的命,家族的使命似乎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南弋起身,看向那桌上的鬼市令牌,眸色如深渊,深不见底。
“不过有意思的是,不论是隐市还是鬼市,与空相臣这个人似乎都有些不浅的关系。”
空相臣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帝师和宰相。
能在隐市之中查到多年前旧物旧人旧的交易,且能单设一处临时阁楼约她见面,这背后的势力,可见一斑。
而此前,她发现隐市和鬼市的令牌有些太过刻意且巧合之处。
两块令牌都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缠枝纹,一为阴刻,一为阳刻,阴阳相合。若这是过分的巧合,那缠枝纹上都有一处凸出的特意留下的一点,便是最好的不是巧合的证明。
那是刻意留下的记号。
“鬼市有主,听闻,亦有隐市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