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一分都没有吧!若父皇真对你有关怀,怎会多年弃你于不顾?任你遭人白眼,受尽冷落?亏你还真听他的话,留我到现在,可不可笑?”
宇文宸在长久沉默后只说,
“父皇已经去了,逝者已矣,他的对错,无需我们来评判。”
宇文景哑然。
是啊,人不在了,说什么都没意义。
他连亲自问一问都不能够。
宇文宸开始什么都没有,可到最后什么都有了。
而他看似什么都有,可他最后什么都没了。
宇文宸看着宇文景的狼狈,终是说出一句,
“……父皇是在意你的。”
否则,父皇不会对宇文景提及密道的事。
若不是太和宫的修缮,他想,他永远不会发现那条密道。
而那条他从未得知的密道,父皇却告诉了宇文景。
宇文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明明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冷,他问,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在乎?
何曾有在乎?
千方百计地隐瞒,步步为营地提防?
像豢养家畜一般,辛苦养大,只不过是为了杀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宇文景唇角带着微笑,丝毫不领情,
“父皇选的是你。至于我……”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在父皇眼中,他大抵是不重要的。
父皇在乎他?
有过吗?
午夜梦回时,他时常反问自己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他觉得,大概是没有的。
若真的在意,怎能随时弃若敝履。
父皇的心意实在太难猜测了。
他不信了,也不想再猜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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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景目光一横,突然起身向宇文宸发动攻击。
在袭击宇文宸的时候,宇文景故意避让,等宇文宸临近时,扼住宇文宸的手,就着宇文宸的力道,亲手将残片插进自己的心口。
是一片碎碗残片。
远没有匕首刀剑锋利,刺入皮肤更多的是钝痛。
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刺进心脏的时候,也割伤了宇文宸的虎口。
这样多好,一切终于能有个结果。
宇文宸瞳孔放大,无比震惊,“你——”
他想收手却被宇文景紧紧扼住不放。
宇文景气息不畅,唇角扯开笑容时,一如他此前的放荡不羁,鲜血沿着唇角滑下,
“宇文宸,我不需你怜悯,更无需你救济,苦心为我想去处。我的路……我自己选……至于你,你就继续做你的皇帝吧。”
他说着话,手上的力道不肯松懈一分,
“宇文宸,刺杀你是我的主意,因为我不甘心,我不信命,我不信自己真的不如你,我谋反,我有罪,林氏族人是受我胁迫听命于我,所有罪责由我来担,你杀了我,一切尽可了结,也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说着,又将残片往心口刺深一寸。
明明身体疼痛到难以忍受,到了这一刻,反而感觉无比轻松。
他终于能够解脱了。
他忽然想起离开云水村的那个夜晚,他在村口遇到的白衣老人。
那人说,如果他留在云水村能够和满一生,寿终正寝,如果离开,只怕会落得不得善终。
当时,他听后戏谑嘲讽,毅然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那时,他心中一腔愤恨,满是不甘,一心报复,根本回不了头。
如今想来,在云水村,他度过了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没有算计,没有势利,不用计较得失,无关利益,他与盈袖岁月静好,琴瑟和鸣,是最寻常最寻常的夫妻。
可他背负的姓氏,身体里流淌着的血脉,注定他无法像平凡人那样度过一生。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力量一点点消失,身上不再有着力点,宇文景身体慢慢下落,留下最后一句,
“宇文宸,你记住,我这一生,从来不是输给你。”
这极具荣华权势的一生总算是到了头,如果有来生,他再也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现在,他可以去找他的盈袖了。
他会跟她在一起,他会陪着她,不会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闭上眼的时候,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