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中,最后定下来的院子是东边的一座院子,那院子在云中城中没有何特别之处,唯此处离知府府甚近,且又多是商贾居住之处。
偶然多上了几个胡人,却也没甚特别之处,自不会引人注意。况商贾多惜命,身边多护卫之人,便是温多娜一行人多了些,也在常理之中。
温多娜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完颜峰的美人榻边,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坐在上面。
双手托着下颌,出神的看着缓缓西沉的落日,“小舅舅,我们要在这云中呆多久呀,不是要去大周的京城嘛,这些人怎么将我们送到这儿就不管我们了?这里瞧着和大金也差不离多少,我们来大周真的有意义嘛?”
温多娜的眼睛里全是茫然,在鎏金城她想了许多许多,更多的都是大周如何的恐怖,大周的人如何的凶恶。
只是到了云中以后,她方才发现,大周与她想像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在大金,她听得最多的是,大周的人如何的凶残霸道不讲道理,一个个的都凶神恶煞的,是吃人的怪物。
便是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多是大周一个叫什么江南的地方产的,她还是对大周没有什么好感。她甚至想不出来身上这么华美的衣料是大周生产出来,她见过的女子有像萧家的那个女人一样貌美如花,却是极讨厌的。
也有大金最普通的牧羊女,她们手掌粗糙,莫不说让她们织就这些华美细腻的布料,便是她们的手在这些华美的布料轻轻的一划,便会将这些华美的布料给划花了。
她也见过大金的那些贵妇人,贵女,但是无一列外,她们都不可能织出这些华美的料子。
至于她自己因着没有爹的缘故,她娘对于她的教养同阿米尔没有什么两样。
这些日子的平和,竟是叫她记不住她自幼长大的地方,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大金似乎是她的前世,这异国的乡土才是她的故土和归处。
美人榻上的青年男子面色苍白,身体消瘦,一身衣衫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似乎只剩下支撑着他的骨头架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给吹走了似的,便是在这六七月的天气里,他却也要比别人穿得多些,大腿以下还盖着毯子。
青年难以忍受的咳了两声,苍白的面上带上了些许的红润,“温多娜,我们自然是要去大周的京城的,只是接我们的人还没有来,你莫要着急。趁着还没有走远,在看看故土吧,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是归期。至于其他的,莫要去想,总有人会将事情做好的,温多娜只要开开心心的在大周好好的长大就好了。”
似乎方才的几句话,将青年男子所有的精气神都耗尽了似的,才说完话,青年男子才有的一点子精神都没有了,整个人又厌厌的靠在美人榻上喘气。
温多娜转过头来,担忧的看着美人榻上的小舅舅,故作高兴的道,“小舅舅,我忽然觉着他们这样不管我们也挺好的,至少小舅舅还可以休息休息,小舅舅的身体也经不起这长途跋涉。我们啊,等小舅舅的身体好些在慢慢的朝大周的京城赶去,一路上慢悠悠的,好好的欣赏欣赏大周的美景,到时候我给阿米尔写信过去他一定会非常羡慕我们的。
还有还有,小舅舅的画画得那么好,小舅舅闲暇的时候在画上两副,我几乎都能想像到阿米尔惨绿惨绿的脸了小舅舅,你说好不好。”
温多娜的面上带着对以后的美好憧憬,嘴巴里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贴心,只是一双眼睛里尽是担忧,看得好不叫人心疼。
完颜峰苍白的脸上轻轻的勾起一个惹人心碎的笑容,“好,小舅舅都听温多娜的,只要温多娜高兴,以后,我们啊,将大周走遍都没有问题。”
温多娜忽然觉着鼻子很酸,眼睛里很涩,连忙故作看美景状,将头别到了一旁,“小舅舅,你看今天的夕阳真好看,似乎比鎏金城得还要好看上几分,只是没有小舅舅大帐前的好看,还是咱们家的好看。”
完颜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是不论温多娜说什么,他都觉着是对的。
他这辈子,想来是不可能会有孩子的了。完颜家的孩子本来就金贵,草原上的孩子天生就喜爱马上马下,那里坐得住,自是不会安安静静的坐下来陪他这个废人说上会儿话,便是他是长辈,是完颜家曾经的骄傲,也同样如此。
草原信奉的从来都是强者,当上着老去,成为弱者,不仅曾经的荣光不在,便是性命都难说。
只是,他却还是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便是苟延残喘,他也想或者,他还那么年轻,怎么愿意放弃呢?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希望。
许是上天眷顾的缘故吧,他的姐姐的一双孩子,竟是同草原的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们同样喜爱骑马射箭,但是他们同样能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听到说话,听到说那些空泛泛的大道理。
不过,这两个小家伙,更喜爱的还是那些各种各样的故事。他们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