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场戏唱得很晚,直到了一更才散了。
富察贵人坐在轿辇上,倒是十分高兴。毕竟,这也是一年难得几次的看戏机会。宫里不是谁都能进的,这唱戏的班子也是一样的。得先跟皇后或者皇上报了,皇后或者皇上点了头,才能看呢。
就是看,也是有讲究的。能在宫里演的戏文,必然是不能只讲些公子良人什么的,必得是有些什么寓意,才能点的呢。今日虽然台上的戏都是看过的戏,但是对于难得看几次的富察贵人来说,依然是她进宫以来难得高兴的日子。
富察贵人靠在轿辇上,嘴角带着丝笑意,还在哼着戏里的曲调:“桑儿,你说这目连还真是孝顺,他母亲都下了饿鬼地狱了,居然也能跟着一起下去。将来我若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子,我必然不学那青提夫人,定要对儿子好好的。”
在轿辇旁走着的桑儿,也是面带着笑意:“小主,我看您是极有福气的。若是小主要生个儿子,必然比那目连更孝顺呢。将来讨了皇上欢心,继承大统,成为太子,您就更有福啦!”
富察贵人也是笑得更加得意了:“那是自然。我如今是不得宠,那是我没用手段。若是等我得了宠,必然一举得男,将来就是继承大统的。那个什么瑢常在,她那个肚子,一看就是生女儿的。”
桑儿奉承道:“那是!这宫里,就小主福气最大。不过,说起瑢常在的肚子,这瑢常在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怀孕三四个月了,倒是一点没害喜。”
富察贵人嗤笑一声:“人家都说,怀个男孩子才会害喜的厉害。她就是个生女儿的命,自然是不会害喜了。不过也是,她这个家世,只怕没少出去干活吧,体格自然健壮些,害喜轻些也是正常的。”
桑儿也觉得十分有理,赞同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小主您将来若是害喜太厉害,也实在受罪。我看不如向瑢常在请教一二,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小主您受苦的话,老夫人也会心疼的。”
富察贵人却是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怎么会懂。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要害喜的厉害才好呢。我若是去问那瑢常在,若是生了个女儿,把我儿子丢了,那可怎么是好。将来我也是要母凭子贵的,若不忍一时,哪里有后报呢。”
桑儿只好回道:“还是小主有理。”
富察贵人也十分得意,只是却发现这路竟然是越走越偏了:“桑儿,这路怎么感觉越来越偏了,看着这么僻静呢?”说着,似乎有一阵风吹过,吹得富察不由得抖了一下,而不知为何,似乎轿辇也震动了一下。
富察贵人只当是秋日里风大,底下小太监也觉得太凉,所以才一下没抬稳轿辇。她抱紧了手臂,一时也没打算追究小太监什么。
桑儿却是不以为意:“小主,这条路的确是偏了些,也靠近冷宫。但是,这却是清音阁到咱们延禧宫最近的路了。白日里,您和瑢常在一起来的时候,不也是走得这条路吗?只是今晚瑢常在和沈贵人莞常在一起去碎玉轩了,倒是的确显得冷清了些。”
富察贵人听桑儿这么一解释,心中的不安感觉也放下了些:“这里居然是冷宫附近吗?那难怪这么偏僻了,快叫底下的小太监走快些,咱们赶紧回延禧宫。”
桑儿此刻也觉得这里是不是有点阴森了,也是赶紧应道:“诶,小主。”又开口道:“你们听到小主说的了,还不走快些。”
底下的小太监虽然身体有残,但是也不是聋子,自然是听到了。他们虽然知道这冷宫附近多少会冷僻些,但是今晚也太过安静了,连天上的月亮也不给面子。再加上小太监们在这宫里,听到的鬼怪传说不知凡几,他们也早就想跑快些了。
只是,他们抬着的是主子,就算富察贵人再怎么不受宠,那也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只能是慢慢地走着,保证富察贵人的舒适。既然现在富察贵人这么说了,底下四个小太监也是飞也似地赶紧抬着轿辇跑了起来。
只是这一下,就苦了富察贵人。她在轿辇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的。
富察贵人在轿辇上颠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实在忍不住了,赶紧喊道:“停一下,停一下!”
几个小太监听到了,赶紧停了下来,只是依然抬着轿辇。而桑儿也是上前几步,扶着富察贵人,轻抚了几下富察贵人的背部,然后斥责道:“你们这颠的小主都要吐出来了,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几个小太监听桑儿这话,连忙将富察贵人放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说道:“小主恕罪啊!奴才们的确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