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被蔺赴月脸上的血迹吓到了,裴江羡松开手退后一步,沉着脸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恍惚间只看到有雷劈下来,劈断了亭梁,亭子就塌了,差点砸到人……”
电光火石间,蔺赴月话音突顿,猛地侧眸去看那亭子,恰在此时,空中又是轰隆一声,白光映亮了半片天空,照得恍如白昼。
狂风吹跑了最后一丝天光,大雨瓢泼而至,瞬间淋透了蔺赴月的衣裳,她脸上的血迹被冲洗干净,露出白皙如玉的面孔。
她呆看着眼前的废墟喃喃说,“木头不会招电,上头却有电……木头会着火,却没着火……那它就,不是木头……”
蔺赴月像是惊觉什么,猛地瞪大了眸子。
“簪子!”
裴江羡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哑谜,蹙眉看向她,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什么?什么木头,什么簪子?”
蔺赴月也看他,细长的手指指向废墟,“裴大人,快找人将亭柱子锯开!”
裴江羡盯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但片刻犹豫后还是招手唤人,“按她说得做。”
等待的时间无限拉长,这本该灯红酒绿的夜晚却因为一场雷暴变得十分冷清凄楚。
太子进了魏舒华的寝宫后便再没出来过,放言一切人手皆交给裴江羡调用,务必查清雷暴劈亭的真正原因。
此事若落在普通人身上,或许可用天灾人祸四个字概括,可若是降在太子身上,一切就该打个弯来看,未必不是有心之人捣鬼。
今夜太子府上空惨叫声连连,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几乎要流干一个女人全身的血液。
太医都将脑袋悬在剑锋之上救治,用尽毕生所学却也没能留下这个孩子,月上正空时,太子妃惨叫一声,产出一个婴孩,却从降生就没了气息。
是个死胎。
近七个月的男孩,面孔身量皆像他的父亲……
太子双目含血,抱着那个孩子不肯撒手,双膝软下来,跪倒在太子妃床前,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一遍又一遍叩问神灵。
“子恒一生不曾做过愧对良心之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
他抱着那小小的,还温热的身躯,很想问一问诸天神佛。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惩罚他?
好,无论什么,他都认罪,只求能保下他的孩子……
可一切都是枉然,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嫡长子终究慢慢在他手上凉却,变成一具尸体。
所有的痛都将化成恨意,他平静却疯魔地唤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