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居然死了。
而这丧事又为何是裴江羡亲自来报,众人已无暇顾及。
一夕之间,喜事变丧事,秦家很快撤下了红绸子,阖府披白。
秦老太太骤闻孙儿噩耗,当场就晕了过去,直到此刻都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蔺赴月撑着下巴,沉思着看向床上的秦老太太,脑子里只有大大的两个字。
完了
还没来得及和离,秦铭就死了,还死得这么……不体面……
夜幕悄然降临,窗外是一地皎洁的月光,似乎有雪落下。
屋外人来人往,忙碌着秦铭的丧事,一直压抑着絮絮的奔忙说话声。
突然间,吵嚷声变大了许多,能清晰听见叶碧烟尖利的嗓音。
蔺赴月皱了皱眉,“一同,外面怎么了?”
一同刚从外面端了点心进来,有些无语地轻嗤一声,“叶夫人说她累得半死,话里话外都是讥讽,说小姐你躲懒不干活呢。”
叶碧烟是咽不下这口气。
老太太倒了,如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到她一个人头上,晦气就算了,是真的累啊,这半天,她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蔺赴月却以照顾老太太为由,在房里歇了一下午!
死的可是她丈夫!
叶碧烟越想越气不过,索性跑到老太太院里来指桑骂槐。
蔺赴月叹了一声,“就知她是个不好想与的,本来想偷个懒的……算了,随我出去瞧瞧。”
一同二万陪蔺赴月出了屋子,果然见叶碧烟叉着腰训斥院里的婢女。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平常不干活也就罢了,都这时候了,还躲懒偷闲儿呢?不能干就都给我滚蛋!省得浪费我们秦家的口粮!”
小婢女至多十三岁,被她骂得眼泪鼻涕直流,抽抽噎噎的十分可怜。
二万向来看不惯恃强凌弱,当即大喝一声,“喂!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刻薄干嘛呀?”
见有人敢忤逆,叶碧烟瞬间火冒三丈,上来便想扇她一个巴掌,被二万一把拧过手肘,朝着屁股上就是一脚,踹趴在地上。
“哎呦!”叶碧烟啃了一嘴泥,爬坐起来不敢置信地捂住下巴。
“你,你,你敢打我!”她嗓门本就大,叫嚷起来半个秦府都能听见,“仆人都敢打主子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二万冲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有没有王法我不知道,王八倒是有一条,就你这四肢不协的老妇还想动手,要不是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我早卸你一条胳膊了。”
“你!”叶碧烟的两个婢女来扶她,被她赏了一人一个巴掌,狂暴程度世所罕见。
她像吃了疯药似的歇斯底里,“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送官府!发卖了!!!”
一同缩了缩脖子,贴近一旁目瞪口呆的蔺赴月,“小姐,她被二万打疯啦?”
蔺赴月迷惘地摇了摇头,“啧,丹田也大,气性也大……”
杜婉菱向来崇尚平和,从小教蔺赴月的道理都是气大伤身,和气生财,就包括家里的仆人都情绪稳定得可怕,还从未见过精神状态如此美丽的人……当真稀奇。
但到底是“一家人”,面子上的体面还是要留的,否则明日上京就该传她不敬长辈,不知礼数。
蔺赴月清咳一声,“婶娘息怒,我的婢女冒失,冒犯了婶娘,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一定狠狠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