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娘子见他神色不对,唤了他一声。
崔寄恍若未闻,许久之后才突然惊醒,他掩饰般端起茶盏控制着自己不曾失态,只是开口时却显然连喉咙也是沙哑的:“贺娘子是说,关小娘子……有耳疾?”
“确实如此,至今未愈。”贺蕤看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心下略有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却还是回答道。
“可是我与关小娘子见过几面,她与人对答几无迟滞,言辞也清晰利落,并不像是有耳疾的样子。而且我还曾听过她弹得琴,若她真有耳疾,何能有那样的技法……”
崔寄说着说着,突然停住。
他想起那次下山前听到的来自后院的关小娘子的琴声,想到了那次那个叫会景的小郎君说起的那句话——“我家小娘子擅书擅画擅棋擅文亦精擅百家,但因身体上的一些旧疾,故而于音律乐器上其实有些困难。”
他想起自己先前突然生起的一些怀疑和前些日子在山上的那次试探。
原来会景所说的关小娘子的旧疾指的便是耳疾,原来自己的怀疑并没有错。只是一切阴差阳错,只是关小娘子的表现太像一个正常人了,所以自己终究不能发现。
“我家神珠是何等坚毅之人?不过区区耳疾,何能使她衰颓自弃?”贺蕤口中毫不掩饰的骄傲,“她狠花了几年功夫习得手语口语,到如今与人交谈,只观口型与神情便能读出十之八九,几乎交流无碍了。”
崔寄沉默一瞬,若有耳疾之人能做到关小娘子那般对答顺畅交流无碍的,非经年苦练不可得,关小娘子之坚毅确实非常人所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