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伸手关上窗户,转过身来,问:“何事?”
山泽见自家主人神色无异,但他毕竟跟随多年,哪里不知道自家主人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但当下这样子已经是不同于往常的了。
他是知道崔寄此次出来是寻人的,也知道要寻的这人似乎与陛下也有着莫大关系,只是他自知身份并不敢多问一句,也就只能做好自家主人吩咐的事情罢了。
崔寄是前两日见了吴刺史名单上的几乎所有人,但只消一眼,他便知道那些人都不是阿璀。
而今日到这里来,是因为原本是前两日名单上余下的两个人,先前州府去接人的时候,一个病了还有一个随家人出门探亲去了,最后并未能到州府去,崔寄没能见到人。他等不及吴刺史再将人接去州府,也不忍别人病中奔波,所以便要了这二人地址,今日亲自寻来一见。
然而没有人知道,当今日最后那个眼目有疾无能视物的小娘子在家人的搀扶下走到自己跟前时,那一瞬间的失望。
即便从未想过会这么容易便找到阿璀,但每一次的否定的结果,总还是失望的。
他自最后一人家中出来时,竟觉得胸口生出几分疼痛,一时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于是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行在路上,最后便到了这处临着湘江的江阁。登上江阁远眺许久,看着汤汤湘江水,才觉得慢慢平静下来。
“陛下有消息传过来。”山泽略一躬身,将手中信件呈上来。
“这么快?”崔寄有些疑惑,那日他来永州前才送的信回金陵,到今日也才十来日时间,这一来一回也不应当这么快。
山泽没有回答,往日里往来的文书,他替郎君整理分拣时都是能先粗看过的,但陛下与郎君的书信往来都是加了特殊蜡封的,并不是他能探看一二的。
崔寄拆开信封粗粗一看,才知道这信并不是自己先前所写的那封的回信,而是为着旁的事情。
统共两件事,一件是濮阳侯陈芳与大理寺卿方建德之间的闹剧。
濮阳侯幼子擅杀人命,这本就是该交有司按律审理,不该有什么异议,但偏偏濮阳侯那儿子被有司捉拿到大理寺后不过三日就一命呜呼了。
而满朝皆知那大理寺卿方建德最是看不惯这些无所事事品德败坏无恶不作的勋功子弟,这濮阳侯便当朝控告方建德滥用刑罚夺人姓名。
若说大理寺没有用刑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是方建德故意用重刑在未判决前要濮阳侯那儿子的性命,崔寄也觉得没那个可能。
所以最大的可能无非就是施刑的人手下略失了分寸,而那四肢不勤耽于酒色的富家子一下没挺过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