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州府吧。”余琛沉吟。
——倘若没有度人经的话,如今的局面,便已是最好的结局。
仇人伏诛,洗去冤屈,余琛安安宁宁度一生。
但有了度人经以后,余琛帮了很多死者,有了些本事儿。
他想出去看看,想帮更多死者,想有更大的本事儿。
姬丘只是愣了一会儿,就拍着胸脯,“没问题!那事儿稍后再说!咱先带你吃顿好的!”
余琛:“……?”
又吃好的?
“这次可是县太爷请客,狠狠宰他一顿!”姬丘嘿嘿笑着,拉着余琛就往山下走。
春风酒楼。
县太爷设宴席,宴请渭水诸多官吏,还有州巡使一行。
赵如松虽然刚正不阿,但也不是那般不知变通的人,自也是一同去了。
小主,
春风酒楼,二层,雅间。
一桌六个人,分别是县太爷,姬丘,林一,赵如松,杨清风,还有一个怎么看怎么融不进去的余琛。
人一落座,县太爷当即就对余琛说话,将过往的一切,尽数讲了。
末了,提起一杯,竟是向余琛致歉,说自个儿没用,十五年前没斗得过那尤靖康,没能保得住余琛爹娘,也让余琛在坟头上蹉跎了茫茫光阴。
余琛听了,倒是挺看得开。
望着这个胖胖的县太爷,虽然他明面儿上没说,但作为摘头鬼的余琛还是知晓——一直以来,这县太爷虽然不能明面上帮助自个儿,但私底下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让姬丘当搬尸人,就是他所示意,安排来保护自个儿的。
听闻余琛没有怨他,这位余铁生曾经的上司才松了口气,仿佛了却了一桩心病,笑逐颜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姬丘很随意地提起,余琛有去州府的想法。
而这刚正不阿的赵如松,也对这个被冤枉的捕快夫妇的孩子充满了怜悯。
当即一口答应下来,让余琛三天后的清晨到县衙门口来,随州巡使的队伍一同回州府。
末了,县太爷喝得面红耳赤,醉意熏熏,又请求赵如松在州府时多照料余琛一些。
而赵如松也直言,当初余铁生夫妇的事儿,是朝廷错判,也是他们州府稽查司的失职——是他们没有更早查出那尤靖康罪大恶极,否则就不会有十五年前的那般惨案。
所以为了弥补余琛,他会在能力范围内、在不徇私枉法的前提下,为余琛安排一个他想干的活计儿。
五个人,十只眼睛,盯着余琛。
姬丘和林一更是挤眉弄眼,心说人家州巡使都这般说了,你提个钱多事儿少的活儿,不是问题。
余琛想了想,吐出两个字儿来。
“——看坟。”
当即,一众人都愣了。
咋,你这辈子就跟死人和坟头杠上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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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众人各自散了。
余琛回了清风陵,收拾收拾东西。
但实际上也没啥需要收拾的,几件破衣裳,他也没打算带走了。
就之前谢青送来的银子还剩一百多两,还有从黎沧海那儿顺来的三万两,揣进怀里。足够余琛日常开销一辈子了。
草草准备了一番后,借着这在渭水为数不多的几天日子,余琛下山,在城里逛了好几圈儿。
旱桥的寡妇豆腐,生意好得不行;
老鞋匠的儿子,也操了父辈的活计,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养家糊口;
集市口卖肉李二,一改从前的飞扬跋扈,连谁都笑脸相迎,街坊邻里有事儿,还会主动去搭把手;
王海的妻儿的铺子在正青帮的照顾之下,也没人敢欺负;
天桥王家,在王老爷子死后,王大爷接过大权,诺大的家族产业,稳步运行……
总而言之,在没了黑水帮以后,渭水的恶事儿少了很多。
那城南大大小小的帮派,也在正青帮的威慑之下,不敢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曾经那个被望气司首和黑水帮折腾得水深火热的小县城,终于安宁和平静下来。
某天深夜。
城南,正青帮。
谢青站在窗前,望着一片夜色之下的城南,豪气顿生!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之间,那死对头的黑水帮土崩瓦解。
六位当家与核心帮众横死,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也赶忙脱离了黑水。
如今的城南,已看不见那个曾经的庞然大物的任何一点儿痕迹了。
同样,如今的城南,乃是他谢青的正青帮,说了算。
但谢青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他相当清楚,对于正青帮来说,这一切就像是天上的馅饼儿!
几乎是凭空得来的。
而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位被无数人敬佩和恐惧着的前辈。
——摘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