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阶下囚到座上宾,祁兮只用得半日。

女孩子从牢狱里出来,天光大亮晃得睁不开眼。无视指指点点的狱卒,接过女婢递上的温水湿帕子,祁兮就往手上擦。眉头一皱,嘶了声,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低头,哑然失笑。

满是血污的双手肿胀,指甲全数揭去,指尖血流不断。就剩下右手勉强能用,左手指骨寸断。此刻祁兮分外想念红豆的接骨膏药。

也不知道吴双他们在哪,安全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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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过青泠别院,得知祁兮押入大牢,吴双吴量许陈三人赶到县衙。

敲晕狱卒混入其中,许陈还未打听消息,就先看到了祁兮。

许宁和的黑色披风披在身上,冰蓝丝绸帕子擦拭满手血污,女孩子大步从牢狱走出来。在她身侧女婢低头碎步跟着,两侧兵丁无人阻拦。不去看那惨白发青的脸,祁兮模样不像个犯人,倒像是审讯官。

许陈简直不敢相认。

然而祁兮认出来他。

她冲许陈眨眨眼,双手交叠扭在帕子里,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上药洗漱更衣,饭食也都端到屋里,一天磨蹭过去。

祁兮体弱嗜睡是常态,这些林寅征清楚,许宁和也不追究。他们说好要让祁兮去苍月山寻火石,收拾和安排要几天,并不急于一时。

当然祁兮也清楚,现在不叫她动身,并不是许宁愿意让她无所事事休息几天,只是因为许宁和还没想好制约她的方法。

管他呢,谁让他们各怀鬼胎。

火烛摇曳不久熄灭,窗户轻开又无声关上。

盛夏月光皎洁,树影摇曳。夹在窗棂上的信笺转瞬消失,黑影一跃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油纸包着的药膏。祁兮笑笑打开,去解手上包好的纱布。

许宁和并非不给她用药,而是青铎县药膏实在平平无奇。白日里她故意大声安排婢女伙计,将自己手指寸断之事说过。许陈转述吴双,果然带来药膏。

“稍安勿躁、途中静候”八个大字开头,许陈将信笺读给吴氏姐弟。

数条街巷之外的县衙府中,林寅征和许宁和两人正对坐着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