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归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在汉军兵马的出城接应和楚军的极度混乱难以整队下,纪信成功回归了荥阳。身后的亲兵替他承受了绝大多数伤害,肺叶洞穿早已无救,他本人只是擦破了腋下,项羽纵使神力无双,洞穿两层甲胄一道人体再破开甲片也是极限了。故而一进门就质问起来了迎接的张良,“为何不出兵?项军为之胆裂,当可一鼓而下。”

张良也不言语,先拎起纪信的手臂撒了一把药粉上去,“太子送的,”接着查看起了亲兵的颜色,一刀斩断了箭头,“都交代好了?”

“嗯”面色已然青白的亲兵只能硬挤出一声哼声。

“至多半刻钟。”张良下了冷酷的评语。让兵丁们继续将伤兵后送。

“喂,我的亲兵还用得着你安排,我问你为什么不出兵。”纪信在一旁拉起了张良的手臂。

“我看被吓破胆的是你,”张良直接拉着纪信上了城楼,城外楚军依然团团匝匝围着城池,张良向远方一指,“项羽没死,要是他死了或是重伤那我怎么也要劝大家拼一波的。再说有老曹在,他把握时机的水平不比我高,你丫就是欺负我在这迎你,你敢说老曹去吗?”

纪信嘿嘿笑着挠了挠头,“那发真猛。”

“不是没有好处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我们手上的火药太少,投射手段也不够先进,我这些天一直藏着用,守城的时候也没有往下丢就是为了这次。对方没有办法很快理解爆炸的成因,进攻时就会畏缩。最好是项王这段时间都不能出现在军前,项羽不在军阵之前鼓舞士气,楚军战力能少五成。”

“没炸死?真可惜呀。”

张良直接掏出了箭头,凌厉而沉重的破甲锥上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如此重箭,发百五十步,龙且倒是也能做到,穿体而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要么造成了点伤势,要么他有些动摇,这发箭还不是他的全盛水平,那样你早死了,我根本不会出来救你。”

对面阵中,项羽倒是活蹦乱跳一点不如张良所想,龙且钟离眜项声曹咎等人拼死压住了项王才止住了他出营挑战的念头,这实在再正确不过了,张良这些日子储备的千斤火药全砸给带队先登的项羽,哪怕把荥阳坚城破个大洞也是绝对划算的呀。

不多日,项羽便全装甲胄出现在了荥阳之下,张良的期待算是落空了,然而他也敏锐的发现对面楚军的战意确实有了不少的下滑,既是陈平反间连环计的作用,也有项羽那日听王武所言真相之后的堕怠所致。

后方,此时的刘盈正在巡视陶瓷作坊,高铝耐火砖的原理他自然不会不懂,但是没有一条可靠的轻工业生产线回笼资金,硬上重工业自循环那是前苏联衰败的路径之一。反正煅烧改性粘土还能用。水力鼓风与热鼓风可不止可以用在钢铁之上。上千度的高温已经撬开了瓷器制作的大门。这也是一场考试,快一年了,总得有点考验学生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吧。

面前是一件使用了高岭土烧造而成的白陶器,温度原料都已达到要求,还差最后一味关键的元素。刘盈早已将这把钥匙放在了一边,使用石灰石、白河沙与盐湖天然纯碱烧造铸成的玻璃块并不理想,整体偏向浑浊发绿,不过作为假玉忽悠忽悠汉代人也不是不行。

拿起瓷器,刘盈向他的女学生们提出了要求,“你们可以看到在这一件陶器上已经有了光亮的包覆层,不同于足底,但是它非常薄而脆,短时间用来盛水还行。我想要的,是一种有玉色,对光呈半透明之色,敲击琅琅有声,质地坚实的器物,你们觉得有可能吗?可以自由讨论,有结果告诉我。”

韩采儿倒是很活跃的给出了答案,“我们可以将那边的玻璃融化涂覆在上面。”

随即被姐姐抢白,“怎么可能,剧烈的高温会炸碎陶器的,应该是用玻璃的原料涂覆,一并烧制。”

张馨柔柔弱弱的声音此时传来,却几乎让刘盈吐血,“将陶瓷与玻璃的原料混合涂覆,玻璃与陶瓷的收缩率不同,简单合制只会被收缩应力撕碎。”

管管你家女儿好不好,刘盈这下算是看清楚了,一年多来这小妹都是在扮猪吃老虎,也算是半个穿越者的她就在一旁旁观刘盈像小丑一样演猴戏,基础理工知识自己别说半斤八两了,搞不好还不如这妹子呢。

多亏总算有人出现给刘盈解了围。一位高冠老者此时从人群中排众走出,向刘盈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刘盈不认识这个人,“敢问老先生是?”

“一介狂生罢了,公子何必问名姓。”

未经通传直入太子驾前,百官群臣朝拜要么不在要么后排,老者,那面前这人的身份也基本上确定了,栎阳册封时他在魏豹那做说客呢。

“郦生长者,遮遮掩掩未免不是气度。”

“嗯哼。”老者捋须算是默认。

“先生昔日见我父王,以为踞见长者不宜。今日于此火曝之地,予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何能待客。”

“公子,此地甚宜。”

刘盈有点绷不住了,郦家兄弟很重要,但是能保他位子的是商山四皓,那四位秦国博士可不是儒家的,此时和郦食其谈太多被误以为政治表态可不妙。刘盈对儒家当然是要用的,公羊儒大复仇大一统思想对汉民族的形成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要用也要防。眼前这家伙不事先约定时间,直入作坊把刘盈架在这边是想要干什么?直接开始戳痛处,“先生以为六国之精英俱在宗室后裔,却不想我汉国偏赖游士。天下之土不封功臣宗室而去袭封无干之人等,此非成周封建亲戚以藩屏周之道,更是坏我大汉将士之心,此等言语应当说与项王才对。”

郦食其一声“不然”,接着便是一番上下尊卑之言,定名分,明等次,这下刘盈是真的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