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朱翊镠在这里扮作孙悟空唱曲,赵贞元带着缇骑开始上街,九门关闭,坊门也会在一个时辰后关闭,这是戒严,五城兵马司会把大栅栏拉到路中间,不让任何人通行。
缇骑开始按着名单到东城、西城、外城和西土城抓人,四处都是哭喊之声,西土城的流水席也摆不下去了,倒是这烟花都被缇骑给放了,要不然都是危险。
西土城的豪奢户前脚还在庆贺皇帝南巡去了,能松一口气,这吹拉弹唱还没开始,缇骑就直接踹破了家门,明光甲、绣春刀反射着初春的阳光,吓得所有人都一动不敢动。
朱翊镠第一恶,索贿豪奢之家,一家五万两,缺一厘银,朱翊镠就会挥舞着手中的空白浮票抄家。
这些豪奢户还想据理力争,大明皇帝就从来没有敲诈勒索过!从来没有一次!
但管家门房们匆匆跑了进来,面带急切的耳语几番,这些个豪奢户立刻就开始认怂,这混世魔王,居然在皇帝刚刚离开京师,就开始抓人!
在这一刻,豪奢户们终于想起了自己被封建皇权支配的恐惧!他们整天喋喋不休,甚至是骂骂咧咧的那个,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
朱翊镠第二恶,抓捕聚谈逆党,名单上一个都不落,少一个朱翊镠都会问责赵贞元。
赵贞元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看到潞王殿下的模样,就是眼前一黑,在这阴森森的北镇抚司唱曲,也不知道潞王殿下怎么想的,陛下曾经对陪练们说,这听曲,听的就是个氛围。
这阴森之地,哪来的氛围?
“抓完了?”朱翊镠一伸手,示意乐伎暂停,看着赵贞元问道。
赵贞元立刻说道:“一个没走脱,名单上的人都抓了。”
“把名单拿来,让大医官给这三十二个人种上牛痘,挂到城墙上去,他们不是说,种了牛痘就会变成牛,长出牛尾巴,牛角来吗?把他们挂到城墙上,他们要是长不出来,孤就给他们按一个!”朱翊镠划出了三十二个人来。
这都是牛痘法接种时,摇唇鼓舌、吃别人嚼过的馒头、胡说八道的造谣者,朱翊镠倒是要看看,这些个脑子缺根弦的玩意儿,到底能不能长出牛尾巴、牛角来。
牛痘在绥远开始了大规模实验,庞宪回京后,接种的第一个人是皇帝陛下。
其实作为皇帝,只要身边的人全都接种了,皇帝很难感染天花,这就是天生贵人,皇帝其实没必要接种。
可朱翊镠看到了,皇兄让庞宪接种牛痘,这就是‘君有动作,兆亿庶众咸瞻仰,以为则,而行之也’,皇兄在以身作则,皇兄在履行作为皇帝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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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帮贱儒!在胡说,按着贱儒的说法,过不了多少天,陛下就会夜里长出牛尾巴、牛角来!
“陛下啊,他善,这帮贱儒就欺负陛下心善!”朱翊镠嘴角抽动下,下了命令。
这是他今天的第四恶,把人扒光挂城墙。
“臣这就去办!”赵贞元立刻招呼着其他的百户去把名单上的三十二个人接种牛痘,挂城墙上,他还找人写了个大牌子,一并挂在了城墙上,说明其中事由。
赵贞元跟着胡闹是有他的道理的,这可以破除谣言。
谣言从不会止于智者,需要用事实去破除,这是陛下总是在讲的践履之实。
只要这三十二个接种了牛痘的人,不会长出牛角、牛尾巴来,那就可以彻底破除谣言,推行牛痘。
天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席卷一地,因为无法处置,关闭城门后,就是个人间炼狱,最后能活下来一半人,都是天幸,而事实证明了,牛痘真的可以破天花,无论如何,都要推广下去,不能任由这种流言肆虐。
朱翊镠也是有这个想法,他胡闹归胡闹,但决计不是瞎胡闹。
“殿下,臣有个疑惑,这死牢里的四十七个人,查了十三个,还真的都是逆党,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赵贞元是真心求教,十三个都是,太准了些!
“你爹的绝活儿,没教给你吗?”朱翊镠从袖子里拿出来另外一份清单,听到赵贞元询问,惊讶无比的说道。
赵贞元立刻说道:“我爹的绝活儿?我爹的绝活不是抄家吗?这个臣熟。”
“对啊,赵缇帅曾经说过,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嫌疑,三次是故意,这就是三重指向法啊,你爹就用这个办法来确定嫌疑的,就这四十七个人,回回都有他们,这已经不是三重指向了,是三十、三百重指向了,次次都有他们,不是逆党,还能是什么?”
“赵缇帅总是说:线索会说话。”
朱翊镠有点嫌弃的看着赵贞元,他听都听会了,赵贞元居然问他,那是赵梦佑的绝活!
“殿下,厉害啊!”赵贞元由衷的说道,甚至竖起了大拇指!他对朱翊镠没什么印象,一直觉得这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王爷,现在看来,过去完全小觑了潞王殿下。
朱翊镠一叉腰,笑着说道:“一般一般,皇兄天天拉着孤御门听政,听都听会了。”
朱翊镠还真的是在御门听政里学的,他真的不愿意学,但架不住往耳朵里填鸭式的灌,他觉得就是再蠢笨的人,这么硬灌,也什么都学会了。
“来这里还有一份清单。”朱翊镠眉头紧蹙的说道:“把这十二家杂报全都给孤抄了,都是多重指向,抄就是了,孤给你拿十二张空白驾帖,带着火器去,穿着明光甲,孤怀疑他们可能窝藏了火器、强弩,绝对要注意安全。”
“缇骑,都是墩台远侯、海防巡检遴选出来的,损失一个,皇兄都要黯然神伤很久。”
赵贞元看着名单,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要不要拉上九斤火炮?这玩意儿好使。”
“拉,把能带上的家伙什,全都带上,孤和你们一起去。”朱翊镠一听有火炮,立刻马上就不听曲了,他要去亲自抄没这十几家杂报社!
听曲哪有放炮有意思?
朱翊镠穿上了披挂,他的武力值不如皇兄,但也是皇兄从小打到大的,达到了京营锐卒的水平,略逊色于墩台远侯,朱翊镠每次都能打赢熊廷弼,那是熊廷弼在放水。
“殿下,还是我去吧。”熊廷弼就在朱翊镠的身侧,除了全楚会馆小师弟的身份,他是潞王府的护卫,潞王的陪练,出生入死之事,还是他合适些。
张居正以贺岁的名义把熊廷弼叫回来,多少有点给朱翊镠找个帮手,也不至于朱翊镠遇事不决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孤也一起去,看看热闹,真的打起来,孤就躲在众人身后,熊大,靠你了。”朱翊镠一想自己的武力没有经过实战,真的投入战斗,恐怕给别人拖后腿,立刻马上就明确告诉众人,他会退至众人身后。
“好!”熊廷弼放心了。
“出发!”朱翊镠大手一挥,带着缇骑开始出动抄家去了。
这是朱翊镠今天的第五恶,抄家。
朱翊镠已经计划好了,每天作恶五次,让所有人记住,封建专制的铁拳有多疼,皇兄不跟他们计较,不代表没人跟他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