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涨一点价,合情合理,因为需求变得旺盛,供应不变,那价高者得,是市场规律!
「打起来好!打得越热闹越好!」朱翊钧笑意盎然的批复着徐渭的奏疏,能赚银子的总督就是好总督,朱翊钧写了四百多字,主要是叮嘱徐渭等人,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不要引火烧身,遇事不决先跑再说,不必非要做一个殉道者,大明不需要殉道者,只要倭国人胆敢发动对长崎总督府的进攻,大明水师必至灭倭!
这是大明皇帝的承诺。
当然还有朱翊钧对他们的期盼,可以先把火药涨价个十倍试试,如果不行就涨价二十倍,涨五十倍,一百倍,都可以。
战争期间,那都是越贵越买。
打输了那才是一无所有,打赢了才能赢得一切。
冯保眉头紧蹙的说道:「陛下,臣有愚见。」
「讲。」
冯保低声说道:「这个毛利辉元此时迫不及待的发动战争,是不是为了吸引织田信长的主注意力?让织田信长无法顾及寻找身边的叛徒,只能把心思都用在战争之上,然后,这个叛徒,内鬼,在关键时候,来那么一下子!」
「一锤定音!」
冯保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左掌之上。
朱翊钧连连点头说道:「你是懂阴谋诡计的,正面无法击败织田信长,那就从背后突破,一旦军事开始调动,水就会彻底变混,这个时候,只要织田信长有一点点疏于防备,就会被杀,打不过织田信长,就用阴谋诡计。」
「这也是朕一定要防范的事儿,戚帅说,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要过分的傲慢,否则就会战败,朕理当以此为戒。」
「啧啧,这个织田信长身边处处都是危险。」
冯保左右看看又低声说道:「陛下啊,臣怀疑,这个织田信长身边全都是叛徒,不仅仅一个明智光秀,他手下的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恐怕都是叛徒,否则这个足轻,绝无可能拿着火铳出现在织田信长的五步之内。」
「你的意思是,织田信长的身边,已经都是叛徒,而且人心思动了吗?」朱翊钧一愣。
冯保俯首说道:「是的,织田信长是打出来的天下人,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决计不是什么一个人明智光秀能做到的,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观,等着织田信长死后,好摘了他的桃子,这种戏码一旦上演,就是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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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这就要说到万历元年的那次刺王杀驾了,事后冯保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廊下家的陈洪,怎么能把刺客送进宫的?显然有很多人在冷眼旁观,知道或者是不知道,都在等,等皇帝被刺杀后,他冯保倒血霉。
皇帝死不死无所谓,皇帝不死,冯保保护不利该死,皇帝死了,反正还有一个更小的潞王,可以继位,继续维持主少国疑的格局。
所以,当初是真的危险。
「那这个织田信长,恐怕逃不过被刺杀的宿命了。」朱翊钧思索了片刻,确定了冯保说的很有道理。
下克上的普遍共识存在,倭国这种场面就会不断反复的上演,永无休止。
朱翊钧并不打算做什么,织田信长是倭国猛男,他是从尾张大傻瓜一步步走到了天下人的位置,并不是个傻瓜,冯保能看明白的事儿,织田信长这个当事人早也已经想明白了。
「海总宪制定了鼎建大工反腐的流程,这个做得很好,而且非常的新颖,值得登在邸报的头版头条上。」朱翊钧拿出了海瑞的奏疏,颇为开心的说道。
海瑞结合自己多年的反复经验,拿出了一套可以执行的反腐流程,大抵和王崇古说的一样,就是抓大放小,抓大放小,不是说放弃了对卡吃拿要的追查,默认这是行业的规则。
吃点喝点拿点,只要在‘合理的损耗"范围之内,不过分的追究,卡吃拿要也要反,但也是限制过分的权利寻租,导致工程质量出问题,主要手段集中在追责方面,鼎建大工,不出问题则罢了,出了问题,所有人都要吃处罚。
抓大,则是主要集中在层层扑买和转包之上,这是鼎建大工里,最大的问题,而且卡吃拿要的绝大多数场景,就发生在了层层转包的过程之中。
「陛下,要不召见王次辅问问?反腐抓贪这个事儿,王次辅有独特的见解。」冯保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海瑞这个办法,已经很完善了,但还是找个大贪官问问,好不好用才是硬道理。
朝里有大量贪腐经验的只有王崇古了,让王次辅结合自己丰富经验把把关,就很有必要了。
能把王崇古这类的大贪官给反了,那才是好制度。
一个政令在推行之前,多多征集各方意见,群力群策,未尝不是一个完善政令的办法。
「好,宣王次辅吧。」朱翊钧认为很有必要。
王崇古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到通和宫觐见,他又在西山煤局,主持水肥生产之事,水肥的效果很好,超过了预期,在一些地块,发生了烧苗的现象,不是稀释的比例不够,而是当地的田地本就肥沃。
「王次辅这精神好了许多,宝刀未老,精神矍铄。」朱翊钧打量了一番王崇古,他看起来状态真的很好。
王崇古连连摆手笑着说道:「糟老头而已。」
「陛下这个水肥好啊,那些个煤矸石也能用于水肥,而且烧焦的过程也能治水肥,当真的生民利器也,大明的田都需要轮耕,就是种一轮庄稼,就必须种一轮豆子养地,土地荒废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这个水肥真的能推而广之,这不等同于大明多了一倍的田吗?」
「简直是想都不敢想啊!」
王崇古说起水肥来那就是滔滔不绝,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种豆子养地是堆肥不够的无奈之举,如果堆肥充足,也可以不种豆子,但堆肥是极为有限的,所以只能种豆子养地了。
这玩意儿要是被用的到处都是,大明田亩等同于翻了一倍,这什么概念?
大明要统一全球,王崇古都觉得不是问题!
王崇古不是那种病态的亢奋,而是找到了要做的事儿之后,那种由内而外的振奋,朱翊钧能感觉到王崇古在躲避,在躲避过去的自己,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