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不是陈言平诬告,王崇古的儿子真的买凶杀人了!关键是杀的还是张四维,要知道张四维可是王崇古亲外甥,这真的是心狠手辣。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谦买凶给张四维下毒之事,一直是个悬案,又因为张四维逆党的身份,追查不多,其实很多朝臣们都猜测是皇帝直接下毒,但逻辑上又说不通,张四维既然被抬到了解刳院,皇帝只要示意解刳院见死不救就行,结果还是把张四维给救活了。
陈言平探查到此事,完全是巧合,王谦买通那人,正好是陈言平的同乡。
“杨博告诉我,张四维首鼠两端,恐倾害晋党,多有狂悖邪说,我儿在我授意之下,想要一劳永逸,解决隐患。”王崇古选择了自己承担这个骂名,这件事是王谦做的,可他拦下了罪责。
朱翊钧看着群臣惊呆的表情,开口说道:“这事儿,朕是知道的。”
这一个重磅炸弹下去,炸的群臣七荤八素,感情皇帝也是知情的,这案子实在是太炸裂了,群臣都得缓一缓才能接受。
张四维倾覆晋党,朝廷其实对晋党也是有些投鼠忌器,再加上王崇古回去把长城鼎建的窟窿堵了,安置了十九万的失地佃户,朱翊钧也是能忍受晋党的存在,可是出了一个张四维,把皇帝和晋党的矛盾激化到了一个无法调节的地步。
当时晋党面临一个选择,跟着张四维一起行大逆之事,还是杀了张四维这个害群之马。
造反这种事,绕不开一个问题,那便是戚继光,戚继光领着十万锐卒镇守在蓟门,造反就要面对戚继光和他的十万雄兵。
皇帝知道此事,却不追查,那这案子,是查还是不查?
从刑名上讲,买凶杀人,那是大罪,可从朝堂的角度去看,这事儿就完全不能那么看了,要是追究王谦的责任,那岂不是说同情张四维?
陈言平为何不说明白,他可不想弹劾王崇古背上一个同情张四维的骂名。
张四维的名声恶臭,连复古派都觉得张四维的斗争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大火焚宫根本不可取,大明是火德,皇帝压根就不怕火,成祖皇帝迁乔新居四个月,三大殿烧了,武宗皇帝甚至亲手点了乾清宫,世宗皇帝道爷更是两次经历大火。
大明火德,烧是杀不死皇帝的,得落水。
廷臣一下子就有些宕机了,根本没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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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约束家人不严,乞骸骨归乡。”王崇古选择了体面,既然这事已经被人知道了,那就致仕好了,现在家里大把的余财,富的王崇古都有点心惊胆战,直接致仕归乡,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之间。
“不准,当时张四维又没死,此事不必再议。”朱翊钧做了处置,这件事就到文华殿打住,也不用再议论了,再议论,朱翊钧就说自己早就察觉到了张四维的谋逆之心,授意王谦做的,他倒是要看看,廷臣们怎么接招。
有些事的确不适合刨根问底,王谦意欲毒杀张四维,和高启愚南衙应天府乡试之中,出《舜亦以命禹》考题一样,都是不能深入追究的问题,有些事,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了。
不能都查,万一查出点什么来呢。
弹劾王谦毒杀张四维,还不如弹劾王崇古阴结虏人,毕竟王崇古和三娘子关系真的不错。
这件事戛然而止,陈言平不是诬告,自然不会有诬告反坐,王崇古致仕自然不准,至于王谦所为,大家都知道王谦是这样的人就是了,张四维干的是谋逆的大事,王谦也是为了自己九族的脑袋。
海瑞上奏请命反贪,而且是常态化的反贪抓赃,按照朱翊钧的想法,直接启动大告发进行反复,就是父告子、子告父,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要提供给朝廷就能得到恩赏,可是皇帝的乱命,被海瑞给否决了。
大告发其实很不好用,因为会诬告成风,的确可以找出这些个蠹虫,也容易误伤善类,而且这种手段,会被广泛利用到官场倾轧之中,朝廷本就僵化,效率低下,在倾轧中增加内耗,效率会更加低下,得不偿失。
这个时候,不择手段善于收买的王谦,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了,哪怕是重用酷吏,也好过大告发造成的恶劣影响。
朱翊钧最终认可了海瑞的说法。
高拱上了一道奏疏,高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挺过了上一个冬天,但是命不久矣,高拱上奏,说的是反贪事儿,高拱最大的政绩,就是反贪,高拱将自己反贪的经验写成了一本奏疏,递交到了朝廷。
高拱还是那个倔老头,他明确的告诉皇帝,隆庆六年他要废掉司礼监,完全是看皇帝不中用,得亏天幸皇帝迷途知返,大明中兴有望。
万历皇帝在隆庆四年就已经出阁读书了,除了识字之外,其他进度堪忧,高拱这都病重了,仍然看不上当初的万历皇帝,不弘不毅的馁弱懦夫。
他还是不认为张居正的考成法除姑息之弊是行之有效的,的确现在朝廷的升转,不再依靠各自的人情,但是现在的升转,完全看他张居正的脸色,你是张党,你就升官,你不是张党,你就没法升官。
前首辅觉得张居正并没有除姑息之弊,和他包庇晋党一样,张居正在包庇张党,日后张党怕是会和晋党一样僭越主上威福之权,还请皇帝留心此事。
朱翊钧看完了高拱的奏疏,看着吕调阳说道:“朕知道为何先生宁肯弃朕而去,也要去西山丁忧了,先生唯恐高拱所言之事发生,故此执意丁忧。”
皇帝朱批高拱的奏疏,也是此意:卿所言先生亦虑,故执意丁忧致仕以避,卿且安心养病,朕遣大医官前往,大医官医术精湛,且看大明再兴。
高拱不是个佞臣,但是朱翊钧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