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前寂静了几息,裴液把目光挪到了第二行刻迹之上。
一样是格式,先有“甲子诏”三个字,而后是怪异抽象的图符,仿佛沥尽一个人的心血也只能留下这么几笔。与上一行窒息的压迫不同,这一幅仿佛绞碎见者的目光,如同太监旁观暴君赐死丞相,那威重的杀意令人魂魄尽丧。
后面是同样的四个字。
【释曰:诛剑】
“”
裴液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干涩道:“甲子是十八年前。”
“可‘禀禄’,何以称‘剑’?”黑猫轻声道,“何况,祂是为了一件事情,下了两份诏书吗?”
“”
“所以我们走的是奉诏之仆两次经行的地方。”安静了一会儿,黑猫回视道,“当有神诏降临,奉诏之仆就来到这里将诏书取回,交予等待执行的烛世教徒。”
“那么是谁将它们放在这里的呢?”
一时安静,裴液缓缓抬头看向了前方的高台。
走上玉盘之后,那些雾气再次被视野驱散了一些,高台越发如倾倒般压迫,但其正面也有些渐渐趋于可见。
朦胧隐约之中,裴液忽然瞧清了那些蜿蜒的形状。
从来不是什么干枯的树根。
细密的鳞片包裹在表面,那些攀附的触手如在呼吸,不是时隐时现,而是它们本就一直在挪动着位置。
此时动得幅度越来越大,有些已离开了高台的表面。
竹林中开始响起“沙沙”的声音,裴液回过头去,那些盯住他们的蛇影终于渐渐游出了竹林,穿出了白雾,朝他无意识地攀附过来。
于是裴液也看清了它们的真容。
不是蛇。
而是一条条冰冷的触手,它们的尾部仍然隐没在竹林白雾之中,渐渐而粗,而最粗的部分正是高台上垂落而下的那些蜿蜒。
在其顶端,云雾忽然翻涌起了波浪。
于这翻涌之中,它底部的石碑也终于显出了两行朦胧的字迹,是曰:
【勿逾两刻,神子惊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