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将军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像是答应了科德林顿将军的恳求,可他转过头来又开口道:“罗素勋爵,我无意冒犯。其实吧,除了那部戏以外,你这个人也并不总是那么糟糕。各位先生们,我向来认为,罗素勋爵才能众多,我认为他能够为病人开刀取结石,能够建造圣保罗教堂,又或者能够取代我的朋友科德林顿将军统帅咱们大不列颠的海峡舰队……”
说到这里,罗素勋爵难看的脸色稍有缓和,但是很快,便听见史密斯将军的话音再次响起。
史密斯将军哈哈大笑道:“不过各位从他的举止神态应该也能看出来,他治疗的病人已经死亡,他的建设的教堂已经坍塌,而在他统帅下的海峡舰队也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了。”
史密斯将军的一席话顿时引发了托利党阵营的哄堂大笑,而辉格党的议员们则无不愤慨起身大声指责。
眼见着局面又要失控,脖子上爆满了青筋的议长不得不再次拎起木槌要求纪律:“肃静!肃静!警卫官,快给我把闲杂人等请出议会厅!”
但是在二楼的史密斯将军显然要比方才被丢出去的两个议员识趣,他开口道:“不劳议长先生费心了,我也受够了和罗素勋爵共处一室了,我自己出去。”
语罢,他便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三摇的拄着手杖出了门。
罗素勋爵瞪大了眼睛指着他的背影大骂道:“史密斯,等质询结束,我一定要找你讨个说法!我们之所以要推议会改革,为的就是替不列颠铲除你这样不识好歹的蛀虫。”
议长看见今日议题就要跑偏了,于是赶忙出声询问道:“下一位!贝德福德公爵!”
贝德福德公爵先是将身旁情绪激动的兄弟按回座位上,随后快步走上发言箱质问道:“不论首相如何狡辩,我们依然希望各位能够看到,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独裁者殿下正在藐视民意,希图把国家的一切大权都集中在自己手里。虽然我一向反对无政府主义,但如果我必须在无政府主义和专制主义之间进行选择,那么我宁愿选择无政府主义!”
威灵顿公爵闻言,几乎想都不想的开口回击道:“如果谁想要见识一下无政府主义,也用不着离开不列颠,你们只需要前往贝德福德公爵的领地,便能见识到无政府主义到底是怎样的一派光景。据我所知,农民们的斯温运动在公爵阁下的领地里向来开展的很顺利,从前捣毁纺织工厂机器的卢德运动,贝德福德也同样是重灾区。”
威灵顿公爵此话一出口,贝德福德公爵与罗素勋爵两兄弟顿时被怼的脸红脖子粗。
而托利党的支持者们也对于首相今日的表现大为惊奇,谁都没想到向来不乐意辩论的威灵顿公爵居然在今日火力全开,哪怕是面对辉格党的知名辩手罗素兄弟也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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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托利党的一片叫好声中,辉格党领袖格雷伯爵终于坐不住了。
“查尔斯·格雷伯爵!”
随着议长的点名,格雷伯爵就像是一颗出膛炮弹般弹射到了发言箱上,他高举着手中厚厚一叠的材料,大声宣布道。
“我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和首相逗闷子的!我们希望能够向大家展示我手中的这份材料,很多人压根就不了解不列颠通过《国王年金法案》和进行议会改革的急迫性!
根据‘人民之友’协会的调查,现如今的议会压根就不是不列颠民意的代表,在我们位于英格兰的203个选区中,只有20个选区的选邑的选民数量超过千人,英格兰地区拥有选票的选民数量不足总人口的4%。
而在苏格兰,这种情况甚至更为糟糕,苏格兰的33个郡有效选民只有不到三千人,平均不到百人选举一个议员。
如果把这个视角拉到全国,在英格兰、苏格兰、威尔斯、爱尔兰的2400万人口中,仅有40万人具备选举权,这个比例只占到成年民众的不到3%。
除此之外,在各个小选邑中,裙带关系错综复杂,议员席位几乎和土地绑定在一起,成了部分当地贵族祖辈相传遗产的一部分。兰开夏郡的议员从17世纪开始就一直姓丹比,坎伯兰郡的议员则总是姓兰斯德。
如果当地有两个豪族,那么他们会约定成俗的派出两位候选人,这种二选二的选举对于议会政治毫无意义!
而且在拉票活动中,各种舞弊与腐败现象也屡见不鲜!在这种情况下,马车接送、宴请选民、馈赠钱财礼品的行为都算是比较文明的了!
更为人不耻的是,有的大土地所有者还会威胁手下佃户,如果他们不把票投给某人,那么他们便会在下一年提高地租,甚至于直接剥夺他的佃租权利。
甚至还有家族为了议员席位带着家丁扈从与竞争对手大打出手、致人伤残!然而,我们的政府却对类似的情况充耳不闻、装聋作哑!这难道是一个负责任的内阁所能做出的行为吗?”
威灵顿公爵听到这里,纵然镇定如他,不由猛地皱紧眉头。
但好在他一早就知道辉格党肯定会借机发难,所以他对于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也事先留有预案。
威灵顿公爵翻开摆在自己面前的材料,一边翻看着由常务次官提供的资料,一边应付道。
“在选举过程中采取暴力与贿赂行为当然是令人所不耻的,但是我不知道格雷伯爵手头的资料到底是从何处得来。据我所知,目前不列颠境内的暴力竞选与贿选情况比之十几年前早就大有改善,议会民主化进程稳步提升。
现如今的候选人们比之粗鲁的先辈,更喜欢在大选召开几个月以前亲自向选民游说、挨家挨户探访,财富充足的则喜欢雇佣律师、作家在报纸上为他们的政策与竞选理念大加宣传,还有不少候选人的贤内助也纷纷走上街头在竞选集会中支持丈夫的事业。
而在我们托利党内部,也鼓励所有有志于竞选议员的候选人们与当地教区牧师多多联系,将牧师的布道活动与议员竞选活动进行结合,让选民们在聆听福音的同时,也多多参与国家的未来决策。
方才格雷伯爵提到了他的资料来自于‘人民之友’协会,这个协会根据内阁的了解,应当就是由格雷伯爵本人赞助的。至于他们的数据来源是否可靠,我不认为我可以在这里妄下定论。
或许他们所说的情况依然存在,但是我们托利党的议员向来遵纪守法,依照光荣革命后流传的精神进行选举。所以,我恳请格雷伯爵不要将辉格党选区内发生的情况套用在全国各地的每一个地区。”
威灵顿公爵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妄图激怒格雷伯爵。
但格雷伯爵这样经过托利党几代党魁捶打的老油条,显然不是罗素勋爵那样容易被激怒的。
格雷伯爵开口道:“是吗?阁下认为托利党不存在我列举的上述情况?”
威灵顿公爵回道:“情况已经大为改善。”
格雷伯爵听到这里,只是翻开材料陈述道:“那我们就由远及近慢慢分辩吧。据我所知,在1784年大选中,贵党的法尔默斯勋爵为了三个席位花费9000镑,蒙特勋爵为6个席位花费镑,蒙塔古勋爵则比较精明,他只用了4000镑便拿下了2个席位,以上材料可并非是由‘人民之友’单独调查的。请问首相是否承认存在这样的情况?”
威灵顿公爵冲着议长道:“议长先生,我想您必须得提醒伯爵阁下,现如今是1830年,如果他真想这么论的话,完全可以上述到征服者威廉时期。而且我方才也说了,各种腐败现象确实依然存在。
但是除了腐败选区以外,我们还有许多模范选区。其中最典型的便是剑桥大学与牛津大学这两个选区,凡是在牛津与剑桥就读的学生,都会自动取得大学选区投票权。试问全世界还有比这更加宽松的议会投票制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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