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的是她!”王旭面无表情看着郭琼,手却指着张欣欣。
“我们先走!”陈瑞扶着张欣欣出去。
王旭转身背对着他们,盛气凌人的气势一下怂了下去,他低着头,双手拄着推床。他内心也很难受,现在王兴民跟毒贩合作,牵扯的瓜葛会越来越多,他只有让她远离自己家,才能保护她。
王兴民去卫生间好好清洗了梳子,回到太平间时,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他进门时候刚好遇到陈瑞和张欣欣出去。
“叔叔,我们先回去了,哪天下葬麻烦告诉我们一声。”陈瑞说。
王兴民点点头,看他们走了,进去搂着王旭的肩拍拍他,王旭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开。
“你别碰我!我妈去世你满意了?”
“什么叫我满意了?你妈去世我也不想的。”
“想不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旭说着走了出来,留王兴民一个人陪着郭琼,他虽然嘴上跟王兴民生气,但他还是给王兴民最后陪伴郭琼的时间。
王兴民慢慢把郭琼身上的白布拉下来,还是那张他看了将近二十年的脸,已经有些微微泛白,他伸手去捋她耷拉在额头的头发,她是喜欢美的,时时刻刻都要注重自己的外貌,尤其是头大,年轻时候喜欢扎两个又长又粗的麻花辫,生了王旭,觉得编头发太花时间,她要把更多时间用来照顾王旭,就把头发剪短了一些些,在脑袋后面挽个髻。王兴民给她买过很多和头发有关的礼品:梳子、发簪、真丝的发圈,卡梳等等,她最喜欢的还是那把从重庆买回来的木梳,每天都要用那把梳子把头发梳无数遍。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刚清洗过的梳子,梳子上还残留了一些水迹,他用力甩甩,又揪起自己的衣服擦一擦,轻轻帮郭琼梳着头。
“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呢?就等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去昆市了,你的病就有希望了,你为什么不等一等?”
“我知道你是怕,怕你成为我的负担,怕他们利用你,可是,小琼啊,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我不会允许他们动你和小旭的,更不会允许他们在山川为虎作伥,有些事原谅我不能和你明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是有一个警察的自觉性的,我是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更不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的,我有我的坚守。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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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琼啊,你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以后怎么办?小旭马上要考大学离开山川了,以后就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年轻时候许下的那些承诺我都还没有一一兑现,你怎么就能离开我?我们说过要一起踏遍神州大地,去看看我们伟大的祖国是什么样子,我们说过要一起去看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海的,我们说过老了要去山里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盖一间瓦房种一块地安享晚年的......这些,我没有一样兑现过的,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这些年我就忙着工作,你不仅忙工作还要忙着照顾小旭,你辛苦了。我工作忙的时候就把家和孩子丢给你,想想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一句抱歉的话,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可这世界哪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呀?”
王兴民放下了手,把梳子放进衣服口袋里,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对不起,小琼!”
“小琼,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旭考上好的大学,保佑我能把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王兴民说完,把她的手轻轻地放下,帮她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用白布轻轻盖上。
郭琼的死讯传遍了山川,王兴民特意安排所有人对外一律说是病逝。为避免节外生枝,只是对外发布了讣告,内容如下:
“ 讣告:
爱妻郭琼于一九九九年八月三十日上午九时因病抢救无效去世,享年四十三岁。遵照爱妻遗愿,不举办遗体告别仪式,仅此讣告。
愚夫王兴民携子王旭泣告
一九九九年八月三十日”
当天下午王兴民就将郭琼火化了,没有葬礼,没有遗体告别仪式,也没有其他亲友同事出席,就只有王兴民和王旭两个人。
陈瑞和张欣欣躲在远处看着郭琼推进去,王旭抱着一个瓶子出来,寄存在一个龛位上,两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待王旭和王兴民走远,张欣欣和陈瑞才去祭拜,张欣欣带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点缀的康乃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