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映照下,她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郗灵州的脸庞。
“孟氏赛舟的沉船,是你一早算好的吧?”崔柯说,“四年前的订单,郗小姐的计划在那时就想好了么?你真是不怕砸了赛舟工坊的招牌啊。先是临江泰山宫,再是鹦鹉涌五公妈庙。
我只是好奇了一件事,你怎么把这里的庙祝、神婆、摸骨先生这批人都给得罪了的?”崔柯知道这些人,大多没真本事,但哄哄外人还是自有一套办法的。
郗灵州略大的嘴巴向下撇,漫不经心地透出一股淡漠。
“全是骗子,我不过是拆穿了他们的谎言而已。”郗灵州翘起二郎腿,“他们都是其他家族里豢养的喉舌,他们嘴里的话哪有什么价值呢。我可没有得罪他们。”
“怎么说?”
“他们说我命里带煞,天生克亲,如果不好好收心养性,安分守己,迟早给郗氏,”郗灵州停顿片刻,眼珠子定定看向崔柯,“不,是迟早给南城带来一场大祸。”
崔柯没学相面、算命这些玩意儿。但仅凭崔柯那点浅薄的相面知识,她都肯定郗灵州这一生必定怀银纡紫。
“然后,你做什么了?”
郗灵州改换了坐姿,身体前倾,说:“什么也没做,继任了族长之位而已。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他们是别人的传声筒,我不屑跟他们打交道。”
“可你说你拆穿了他们的谎言?”
“没错。因为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我爸爸。可我爸爸,今年不是回来了么。”
“听说是蔡家人帮你找回了你爸爸?”
“是的,他们家做船运生意。南城以及附近的水域,没有谁能比蔡家的人熟悉了解。”
崔柯不说话了,她的脸隐藏在阴影处。
“那么,去年临江泰山宫的沉船事件也该是别有隐情了?”在角落里的吕三说话了。
这件事,对郗灵州而言算不得什么秘密。
“旁观者果然看得明白南城发生的事。”郗灵州大大方方承认了。
“你们可别误会,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手艺人。郗氏的赛舟工坊制作的每一条赛舟,质量绝无问题。赛舟在出工坊大门前,买家可以进行多次检测,验收通过后,赛舟才能送到卖家手上。
在这场沉船事件中,我什么也没做,只保持了沉默。”短短的三四句话,郗灵州字字句句强调的是赛舟工坊,却从侧面披露了蔡家沉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