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兰不禁在心中唏嘘感慨。
“李宝臣入长安后,必定会光明正大的迎娶一位公主,其父必为李隆基。
李琩之妹,就非常合适。”
韦坚带着愤恨的语气说道,他紧紧捏住了战马的缰绳,面色也变得狰狞起来了。
世上的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的。
之前,李宝臣不得不捏着鼻子,侍奉李琬为主。那是因为李琬在洛阳城内,是最优解,没有其他人选了。
但是当李宝臣抵达长安以后,他的选择,可就很多了。
比如说,废掉李琬,扶持李琩之弟上位。这样他便可以重新笼络一批人。
而不必看韦坚等人的眼色了。
就算不废掉李琬,娶李琩的妹妹,换个角度布局,也是一步好棋。
哪怕李宝臣不想,李史鱼也会替他去筹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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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道理,韦坚的人脉,在李宝臣没有入长安以前很重要,但当宝臣大帅进入长安后,多的是前来投靠的人。
韦坚掌控的那些所谓人脉,也可能不再听他摆布。他们可以直接跟李宝臣联系。
韦坚等人跟李怡的处境,其实是非常相似的。
因出身而高贵之人,当他们的身份失去价值后,他们也就变得一钱不值了。
韦兰以前还觉得这话是言过其实,时至今日想来,当真是至理名言。
“潼关守军果然是不战而降。”
韦兰忽然自言自语来了这么一句。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潼关城楼门前了,李宝臣大军的旗帜悬挂于城楼上,四周没有任何血迹,任何尸体。
山丘夹着的城楼,孤零零的矗立于黄坂巷的尽头。
潼关的守军本来足以抵挡李宝臣一段时间。可是这支军队的西域兵走了,颜真卿又带着马璘以及愿意去荆襄的关中兵走了,剩下的那点人,他们如何肯抵御李宝臣的大军?
时局如此,人心散了,就很难再聚起来了。
此刻韦兰心中想了很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兄长,方清得李光弼的兵马,已经有实力搅动风云,他为何不趁着李宝臣入关中,去夺取洛阳?”
韦兰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韦坚询问道,这个问题他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韦坚没有说话,似乎还在为李怡的利用价值丧失而感觉耿耿于怀,早知道抬也要把这个女人抬到李宝臣的床啊!
“兄长,这一战出现如此转机,为什么李宝臣跟方清却没有打起来呢?”
韦兰再次发问。
此时他们已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其他人都已经穿过潼关的城楼了。
“目前的局面,他们二人各取所需而已,没有打的必要,所以就没有打起来。
但是此前双方都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都这样了还能缓慢脱离,没有斗起来。
这确实有些出人意料。恐怕我们都小看李宝臣了。”
韦坚忍不住叹息说道。
不打没有意义的战斗,这句话说出来,似乎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哪个傻子会去打没有意义的战斗呢?
可是当这个人不是旁观者,而是局中人的时候。明明知道此战没有打的必要,可敌人又在面前。
他要怎么选?打还是不打,进还是退?
他撤退敌人会追击,他前进就直接干起来了。这个时候,此人要怎么判断什么仗该打,什么仗不该打呢?
要知道,他这样想的时候,敌人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而一旦打起来,那么这一战就必须得分个你死我活了。
这一场看似没有兵戎相见,其幕后斗法之激烈,又有谁看到了呢?
上兵伐谋,止戈为武。
这才是打仗的最高境界。
这个道理,缺乏指挥经验的韦兰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许多人都死了,皇甫惟明也死了。”
韦坚看向韦兰,一脸严肃。
他继续说道:“以后争夺天下的战争,会更加血腥,更加残酷。能活到现在的人,已经是运气好的,有能力的。
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不能适应这个新时代,而湮没于滚滚红尘。”
韦兰默然无语,门洞内的空间既黑暗又压抑。
二人骑着马穿过了潼关的城楼,当出门洞后光亮照在脸上的那一刻,他们都感觉似乎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们终于进入了关中,但这天下的局面,却是跟当初设想的模样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