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个道理您知道,那李归仁能不知道么?
您进关中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李归仁却未必会高兴了。
我若是方清,直接派人游说李归仁。约定只要您带兵攻打荥阳的宣武军大营,李归仁便会带兵奇袭河阳三城。
到时候连洛阳都兵力空虚,未必挡得住李归仁雷霆一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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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河阳三城附近,还有李光弼的一万兵马。到时候您向前不能攻克宣武军营寨,后退又没法退回洛阳,只能一鼓作气的打进关中。
可是就算进了关中,关外没有洛阳以为策应,跟今日处境又有何区别呢?”
李史鱼一番话,说得李宝臣哑口无言。
是啊,又有谁规定死了,李归仁不能跟方重勇通力合作一把呢?
若是抛出洛阳为饵,方重勇勾引李归仁背刺一回,还是很有把握的吧?
李光弼也是因为知道洛阳兵马充裕,才会计划逃到黄河南岸的。到时候李宝臣若是带兵攻宣武军营寨,李光弼十有八九就不走了,掉头攻打河阳三城。
待拿下以后,再掉头袭击李宝臣侧后。又或者趁洛阳守备空虚,直接攻打洛阳。
那时候宝臣大帅又该如何应对呢?
“哎呀,险些误了大事啊!”
李宝臣猛的一拍脑袋,已经吓得后背全是冷汗。
方重勇修的这个大营,所在位置实在是令人非常讨厌。就像一根钉子,深深插入洛阳与运河出口之间的要害。
其实李宝臣与方重勇拉锯的关键,便在于交战的地点在哪里。他自己是当局者迷,而李史鱼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宣武军大营,就是方重勇预设的战场。李宝臣带兵前来,一番折腾之后,基本上十有八九都会输。
李史鱼已经看穿了方重勇的把戏,只要他们不带兵攻宣武军大营,那么十有八九都会赢,起码也是平手。
要看穿这一点,就必须以下围棋的思维去考虑问题,而不能以下象棋的思维去考虑。
李宝臣总是时不时的就脑子热,一定要把对手锤死,他心里才舒坦。简直就跟下斗兽棋没什么区别了。
“待入主关中后,洛阳这边以守为主,大帅将来可以带兵先攻河东。
拿下河东后,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惧,可以徐徐图之。”
李史鱼耐心劝说道。
“唉,也只能这样了。那现在该如何应对呢?”
李宝臣有些丧气的询问道。
“李光弼部粮秣肯定不多,他看到此番没有机会,一定会渡过黄河去河阴县。
士气可鼓不可泄,这口气松了,再带兵来攻河阳三城就是说笑了。
李归仁看到大帅没有攻打宣武军大营,自知没有机会,一定会按兵不动。方清再想说服他,恐怕也不太容易。
到时候,大帅一边命安守忠领兵一万攻潼关,一边下官也会去宣武军大营游说方清,试探虚实。
待攻破潼关后,大帅只需留李惟简守洛阳,留李惟岳守河阳三城,大帅亲率大军主力前往长安即可。
可暗示安守忠,破长安后大掠三日。待大帅入城后,先将其治罪,再命其戴罪立功。
如此,关中可定。”
李史鱼凑过来小声说道。李惟简和李惟岳都是李宝臣之子,忠诚度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宝臣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此计思虑周全,深合我意,李史鱼果然是我身边股肱之人。
“那就照此办理吧。”
宝臣大帅把李史鱼扶住,再次听劝,放弃了攻打宣武军大营的想法。
听到这话,李史鱼松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踏马的总算是劝住了。
宝臣大帅的思维,常常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得时时刻刻盯着才行。
李史鱼心中暗暗后怕。
……
寒风呼啸,大雪飘飘。虽然是白天,却依旧让人感觉黑云压城一般,地上一片干净的雪白,反射的光芒,令人感觉不适。
以及压抑。
宣武军大营的木墙上,方重勇正拿着一支“千里镜”,观察西面的动静。
“节帅,没有动静。末将上午走了一趟孝义桥,地上连马蹄印都没有,李宝臣根本就没有出兵。”
方重勇身旁的何昌期有些急躁的说道。
“没理由啊,我都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了,李宝臣怎么会不来呢?”
方重勇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