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洛阳……”
卧房里,李璘感觉手中的信有千斤重。
韦子春现在守在门外等候他的决定,而李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现在李琬的处境也很糟糕,哪怕方重勇投靠过去,李琬也依旧改变不了当傀儡的命运。
最后结局如何,不太好说。手中有强军的方重勇,很容易通过联姻等手段,将韦氏绑在他的战车上。
但无论如何,那时候李琬也比自己要轻松点了。假如方重勇真的要跟韦坚他们合流的话。
失去了汴州,李璘便不得不退回齐州,最后的命运,就是在那边等死。
李璘不想死,他觉得还是苟一天是一天比较好。
这让他想起近期为了前任儿媳宇文氏跟方重勇起冲突那件事,顿时感觉自己当时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得亏高尚极力劝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是要去一趟开封县,跟方重勇“冰释前嫌”才行。
“看来,捏着鼻子也得缓和一下关系了啊。”
李璘轻叹一声,自言自语说道。
对于他这样的亲王来说,天下可以走的路虽然很多,但活路却很少。
李璘近期隐约感觉到,争夺天下所需要的战略战术水平,其实是很高的,已经高到自己看不到的那个层次了。
皇甫惟明该厉害吧,一战而主力尽没,兵败身死。这带兵打仗的风险,简直大得离谱。
看似威风八面的节帅,搞不好一场战斗就噶了。
正因为如此,那些反叛,或者正打算反叛的亲王们,更要不得不依赖那些用兵如神的统帅,以及披坚执锐的丘八。
如此一来,持剑之人,逐渐掌控不了手中之剑了!
“如果孤能像太宗皇帝那样战无不胜就好了,孤自己就是一把神剑,自然不会被神剑所控制。”
李璘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他还是发现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最终出路到底在哪里了。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君王自己不能带兵,又怎么可能压得住麾下的骄兵悍将呢?
李璘发现自己之前还是太天真了,不该走上这条路,甚至都不该离开关中的。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正当李璘一个人在卧房中长吁短叹之时,长子李偒求见。
李偒勇武有力,喜好用兵,虽然没有指挥经验,但看起来似乎有点名将的影子。
他的身材很魁梧,或许将来能像太宗皇帝那样驰骋沙场,起码“硬件条件”俱备。
当然了,李璘曾经对李偒给予厚望,只是后来发现麾下的兵马实在是不堪战,李偒有本事也发挥不出来,这才放弃了幻想。
如今李偒求见,李璘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才好。他连忙将韦坚写给方重勇的招揽信揣入袖口,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父亲,孩儿请求回齐州,在齐州训练兵马。”
李偒对李璘抱拳行礼道。
李璘这位长子并不知道韦坚给方重勇写招揽信的事情,所以这必然是之前弟媳被掳走,刺激到他这位兄长了。
“你可是为家丑而来的么?”
李璘有气无力的询问道,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把韦坚的信给李偒看。
“父亲,就算没有那件事,您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李偒有些焦急的询问道。
亲弟弟被迫离婚的事情,虽然对李偒有些刺激,但这并不是他这次来讨要兵权的主要原因。
毕竟,被掳走的又不是他的正室夫人。
“罢了,你愿意去齐州也好。”
李璘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黄金做的鱼符,将其交给李偒。
至于袖口的那封信,他已经不打算拿出来了。
“去吧,在齐州好好练兵,莫要轻举妄动。”
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韦坚的这封信,让李璘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真正“上桌”的那些人,像什么借力打力,连横合纵,里应外合,不战而屈人之兵等手法,都是很常见,而且正在被广泛运用着。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短板,面对崩坏的天下,欺骗与背叛成为常态,宗室身份只是拿到了游戏的入场券,并不能保证手下人才的忠诚。
怎样驾驭复杂的人心,成为了一个摆在面前的重大难题。
既然李偒要折腾,就随他折腾吧。经过方重勇敲打的李璘,已经选择了无为而治。
“谢父亲成全!孩儿今日便启程前往齐州!”
李偒十分激动的对李璘叉手行了一礼,随即拿着鱼符便走,没有丝毫停留,似乎已经是急不可耐的要去齐州带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