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的教会,异教色彩很重,虽然名义上都是认长生天为最高神,天兄为先知,但很多地方,大家都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在这种环境里,有人按照宗教教派抱团,争取政治或者商业上的利益,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我听说在中原,不同行业就有不同的行业神;在欧洲,不同的行业也一样有各自的圣人。崇拜这些神圣,借此团结行业内部的力量,强化行会的凝聚力,算是普天之下都能见到的选择。按理说,类似这种事情,只要不做的太过火,一般也不用去管。而且,郭康安达平日里,对这些事情也看得挺开的,我就从来没见他纠结过这个方面的问题。”脱欢挠挠头:“不知道这次是咋搞的,冲动成这样……”
“我带过这么多孩子,居然还是把这小子看简单了。”太后叹了口气:“我本来看他又聪明,又老实,还没什么不良嗜好。对家人朋友,也不分男女,都很亲切,应该是当孙女婿的最好选择了。可是……狄奥多拉要是嫁过去,不会被人欺负吧。”
“您在想什么呢。”脱欢明显不信:“谁还能欺负她?她别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我们刘家的公主,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上次和爪哇商人聊天,他们给我讲东方的奇闻轶事,就有元朝那些公主是如何欺负高丽国王之类的。这种事情太多了,还没听说有人吃过亏的。我都担心,郭康那个性子,别把她给惯得更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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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那先不说了。”太后只好让步:“天亮了,一堆人得来问情况呢,你赶紧去帮帮你爹娘,应付一下吧。”
脱欢点了点头,整了整衣服,走出门。走廊上,不少人正忙碌地来来往往,看来事情确实不少。他走到一楼会客厅外的等候室前,外面站岗的怯薛帮他推开门,正好看见王大喇嘛在里面,对着跟刑部的几个高官,激烈地比划着什么。
见到他走进来,几人匆匆停下争论,向他行礼打招呼。
脱欢也和他们一一寒暄,最后专门问道:“王师父,我看你很生气的样子,是怎么了?”
“哎!”王大喇嘛用力吁了口气:“我刚去见了大汗,陈述情况,但有人非说这是普通的异教文化爱好者聚会——哪个爱好者,会上来就轰教会审查官一炮啊?这不是胡扯么?”
“什么?”脱欢之前还没听说这个细节,连忙问道:“教会派了多少人去啊?”
“核心是一个常规的执法小队,由一名专业审查人员带领。”王大喇嘛说:“除此之外,我们得到举报的时候,考虑到案发地在治安很糟糕的贫民区,还特意抽调了一队教会骑士护送。基辅教会的米哈伊尔神父等人,因为熟悉那边的情况,也自愿随从前往,充当向导。郭康就是作为我们的顾问,和他们一起去的。此外还有他自己带的几个人,不过那些不是我们这边,是兵部的事情了。”
“那最后伤亡怎么样?”脱欢又问。
“审查官和两个随从都在炮击中殉教了,只有随行的文书幸存。教会骑士只剩下三个人,不久之前才撤回来。郭公子和米哈伊尔神父都受了伤,现在都躺着呢。”王大喇嘛一个个给他细数起来:“教会派出的,还有所在堂区教堂里的神父和修士们,阵亡了将近二十个人,还有几个至今都没找到,可能还得增加。”
“我的天……”
“我担任大牧首十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恶劣的犯罪。”王大喇嘛语气严厉地说:“针对教会审查人员和神职人员的恶性事件确实一直都有,但基本都在偏僻的地区,尤其是异端和异教徒活跃的地方。现在居然连首都里,都能出这种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殉职20名以上神职人员的事件,都已经是18年前了。当时波兰异端渗透到后方,袭击了一座修女院,杀害了30多名修女。”他回忆了下,说道:“那次,尹大牧首下令,教会的全部教堂都要在晨祷后加一次鸣钟,直到报仇为止。后来,我们打了两仗,前后烧死了五十多个异端,这件事才算结束。”
“碰上这种事情,大家说怎么办吧。”他一摊手,索性不说了。
“老王,你先消消气。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大了,所以大家都有疑虑。你现在喊再多,也没法说服人,其他人一样各有各理的。”专门来劝架的刑部侍郎高立言说:“你先把证据收集整理好,再把材料散发给大家看看。如果真的就这么严重,那我们也不会干看着的。”
“证据我们肯定有。”王大喇嘛确信地说:“虽然是调查执法的行动,不会大肆宣扬,但他们这一行就是从娘娘庙出发的,各种手续文件都齐全,就在我们办公室里呢。”
“整个事情的过程也很简单,就是有个信徒,全家都被疑似有关邪教的组织掠走了。他们有黑帮保护,信徒不敢惹他们,只能偷偷报告——他们举报时的记录,本堂神父当时也整理好,交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