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们理应为我骄傲。
我将在我的有生之年让斯科莱沃克家族成为诺斯特拉莫唯一的贵族,其他任何人都将俯首称臣。
诸位先祖,你们必将为我欢呼。
失去费力培养的子嗣的郁闷感甚至都被这种情绪驱散了,他微笑着走过长廊,在下一个拐角却被迎面而来的滚烫鲜血洒了一身。
曼塔斯·斯科莱沃克的右手猛地一颤。
......什么情况?
“哦,晚上好。”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真挚的歉意。
“我不是有意把血洒在你的衣服上的,只是你来的时间很不凑巧。我才刚刚处理完最后一个隐藏起来的岗哨。”
“不过,你们还真是多疑啊,在只属于自己的尖塔内都要保留这么多的陷阱、机关和安全措施。”
“你——”
曼塔斯·斯科莱沃克又惊又怒地开口,随后便立刻被打断。
“——嘘。”
一只沾满鲜血的冰冷之手猛地从黑暗中深处,用巨大的力量合上了曼塔斯的下巴,而且还让中指与拇指恰到好处地搭在了他脸颊的某处。
随后,这只手的主人轻轻地发了力。
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曼塔斯·斯科莱沃克陡然感到一阵剧痛。
他的下巴就这样松垮垮地掉了下来,肌肉顽强地牵引着它,抵抗着重力,神经却痛到仿佛有火在烧。
曼塔斯的身体猛地一颤,本能地想要痛呼,却被一把刀刃在下一秒刺进了嗓子。
刀刃抽出,森寒的气流却随之而来,将他的整个口腔搅得乱七八糟,伤口处本欲喷涌而出的鲜血也被冻住了。
它们化作了拥有无数细小冰棱的血柱,继续伤害着主人的身体。
曼塔斯·斯科莱沃克骤然跪倒在地,他不是颤齿那些渴求肉体欢愉的人,对疼痛的耐受力并不出众。因此,他现在就已经痛到无法站立了。
“嘘。”那个声音轻柔地说。“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安静一点,好吗?”
闻言,曼塔斯颤抖着抬起头,巨大的愤怒促使着他做出了这件事,短暂地忽视了疼痛。
他必须要看见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的真面目。
与此同时,他也仍旧还在思索破局之法。
这个技艺高超的刺客显然是来自另一个家族,就和斯科莱沃克家族的影子一样,是属于每个家族的底牌之一。
而且,他还表现出对家族内部构造的熟悉,以及一种诡异的幽默感。后者很好解释,无非是精神上有问题而已。影子也有,所有的‘影子’恐怕都有这种问题。
但前者如何解释?尤其是这种刺杀的时机,竟然恰好是在影子离开的这一天进行的......
不,不对,他是如何绕过尖塔内部层叠的安防的?
我没有听见任何枪声,哨兵机器人难不成全都失灵了吗?还有内置的警报系统呢,为何也不示警?!
难不成......有背叛者?是和其他家族串通好了在这个时间行刺吗?是颤齿?几率很大,他们能猜到我会动手......
“别想了,伯爵先生。”
黑暗中的声音如是说道,同时还蹲了下来,好让曼塔斯能更清晰地看见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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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苍白的脸。
眉眼忧郁,鼻梁高挺,此刻正轻柔地笑着,显得很温和。
“你猜不到真相的,除非我主动揭晓答案。而你现在所做的那些猜测......其实都没什么意义,当然,如果它们能够转移伱的注意力,让你暂时无视一会痛苦的话,我倒也无所谓。”
曼塔斯张开嘴,愤怒地从喉咙力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呜咽,鲜血渗出嘴边。
“不,我不是刺客。杀你不是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卡里尔耐心地解释道。他蹲在跪地的伯爵身边,姿态放松,如同正在进行一场老友间的谈话。
如果不看身份与场景的话,或许的确会有人以为他们是朋友。
毕竟,曼塔斯·斯科莱沃克只靠几个呜咽声就回应了卡里尔的疑问。
“你看,伯爵先生,你们对待世界自有一套规则。”
“你们将任何事都变成了简单的利益交换,虽然你们当中的确有一大部分人更钟意于肉体上的片刻欢愉.......不过,利益,仍然是最主要的。”
“我喜欢这种用规则来让世界运转的态度,但你们的规则......”
卡里尔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右手,拎起了曼塔斯的下巴,拖着他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了。
疼痛随之而来,曼塔斯不住地拍击着那只森冷到近乎尸体的手,却完全无济于事。
而他甚至做不到咬断手指,他的下巴现在除了令他疼痛以外再无其他作用。
在行走的左摇右拐之间,他表现出一种对这里的极端熟悉,仿佛在这里生活过几十年般。
同时,他甚至还仍然不忘向曼塔斯·斯科莱沃克说完后半句话。
“......你们的规则实在是烂的可以,就连我这样一个本不必关心的人也看不下去了。你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吗,伯爵先生?”
卡里尔摇摇头,甩动手臂,将斯科莱沃克家族至高无上的伯爵猛地扔进了一个房间。
大门早已被打开,伯爵旋转着飞进其中,撞倒一片桌椅。
他疼痛难耐地躺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一片浆糊。
他是凭着智慧坐上伯爵之位的,和他一同竞争的三十二个兄弟姐妹统统被他送入了死亡陷阱。他也不喜欢采取暴力手段,那样太粗鄙......
因此,他现在虽然仍然想要站起来反抗,但身体却根本不理会。
卡里尔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手中的鲜血擦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随后关上了门。
紧接着,他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了曼塔斯·斯科莱沃克身前,歪头看着他,耐心等待。
真容易啊。卡里尔想。解开束缚,扔下规矩,原来就能这么轻易地让一个毒害巢都的首脑痛成这幅模样吗?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的,杀戮的确简单。
人类天生就懂得如何行使暴力,更不要提他这样的人了。暴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但是,在那之后呢?
曼塔斯·斯科莱沃克颤抖着爬了起来,打断了卡里尔的思考。
他看了眼卡里尔,随后竟然自己也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了。在此过程中,他的目光扫过了卡里尔刻意露出的右手手腕。
他眯了眯眼。
卡里尔看见了。
曼塔斯·斯科莱沃克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抬起双手,打算为自己的下巴脱臼找个解决的办法。
就在此时,一只在手腕处有着纹身的手却伸了过来,带着森寒的温度拂过了他的脸颊。
——伤口与疼痛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