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支持青苗法,认为不该废黜。
也支持免役法,觉得这是善法,不可动摇。
如今,李常在朝中,算是最积极参与韩绛的役法检讨和青苗法条例修改的大臣之一了。
想到这里,赵煦内心的猜疑,才渐渐逝去。
看向吕公着的眼神,重又变得温柔起来。
这可是吕公着!
吕夷简的儿子!
能和富弼一样吗?
吕公着却在这短短的片刻中,心情好似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因为,他明显看到了面前的少年官家眼中的猜疑。
也明显感觉到了官家的一些肢体语言,变得疏远、冷淡。
这让他心惊肉跳!
以为,自己要被官家猜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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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旦被猜忌,他这个宰相,恐怕马上就可能被罢免!
好在,官家终于还是恢复了正常。
语气依然是和煦、亲近的。
甚至,对他的称呼,也再次变成了"吕爱卿"。
「吕爱卿啊……」
「圣人的教诲,朕自然不会忘记。」
「兵者乃是凶器,若非必要,若无必要把握,朕绝不会轻言用兵!」
这是实话!
在现代留学十年,让赵煦知道,所谓战争,其实只是政治的延续。
而经济则是政治的基础。
没有经济,就不要讲政治,因为混乱的经济,必然导致国家混乱。
国家都乱了,还打个屁?
赶紧投了吧!
所以啊,不打亏钱的仗!
「就像章相公去岁南征交趾……」赵煦道:「王师本可渡江,灭亡交趾!」
「但朕却认为,富良江以南,乃是泥潭,即使打了下来,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于是命大军在富良江前停下,并与交趾和议。」
吕公着赶忙送上一个马屁:「陛下圣明,此实天下之幸!」
那是事实!
去年,章惇南征,大宋官军势如破竹,交趾主力已经荡然无存。
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按捺得住,效伏波将军,直捣贼巢,灭国擒王的冲动。
但章惇却硬生生的按捺住了。
事后才知,是早有旨意,官家曾赐给章惇等人锦囊,锦囊中有旨意,其中一条就是——官军只取江北八州。
此事,如今已随着高家人的宣传,朝野皆知。
同时也因为《三国演义》的热度,而在整个汴京疯传。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在一开始,朝堂庙算,天子赐下的方略,定下的战略目标就是江北之地。
而且,在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打下来的地盘,朝廷不要,统统分赐土官,并羁縻诸土官。
朝廷甚至不要土官们纳贡。
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守土、保境、安民。
这位少年官家,冷静成熟的可怕。
于是,一场本会让大宋持续失血,大军顿兵南方数年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朝廷只用了五千御龙第一将的兵马。
剩下的兵马,不是广西本路的兵马,就是土官们的兵丁。
也正是那一场战争,让朝野正视起这位年少即位的官家。
至少在朝堂上,再没有人将之当成孩子看待了。
赵煦却是笑了笑,道:「朕当初,在章相公、高公事等人南下的时候,曾赐下锦囊……」
「锦囊中除了方略,就是命章相公等,在战后于交州八州,广种甘蔗!「
「这就是朕要命礼部与交趾和议的条款中,加入交趾岁贡稻米百万石,再和买百万石与大宋的缘故!」
「而如今,京中卖糖所中所卖红糖、糖霜,皆今年江北甘蔗所制之蔗糖也!」
赵煦说到这里,微微抿起嘴唇,得意的看向吕公着。
「吕爱卿现在知道,朕的意思了吗?」
「那江北八州之地,若皆为甘蔗,可种甘蔗数百万亩,年产红糖数千万斤!」
「其所需雇工,在数十万之上!」
「故此将来,那八州之地,可移民数十万,甚至上百万!」
「国家将因此,少数十万乃至于上百之无地流民!」
「另外就是熙河路……」赵煦继续说道:「熙河路去年,只种了五万亩棉花,而今年,棉花种植面积,将达到去年的六倍以上!」
「明年熙河的棉田数量,又将数倍于今年!」
「而熙河人少地广,四州之地,人口不过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