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应,仍是没有睁眼:“……嗯。”
“外面冷,回国师府睡好不好?”
他不知想到什么,抗拒道:“不回。”
泱肆只当他醉酒头脑晕沉,这里离国师府还有一段距离,也不想让他奔波,“那我们进船室去?”
他没再回,大抵是默认了。
吩咐凛寒准备一间可以休息的船室,她揽着他起来。
“你撑着走一段路,我们下楼去。”
他倒是十分配合,像来时那样,手臂搭在她的肩头,由她扶着下楼,进了船室。
这里没有床铺,倒是有那种供人休息的美人榻,泱肆不放心他一人睡一间,叫凛寒在里面摆了两张榻,她睡一旁,也好照顾他。
她一直睡不着,屋内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她能够看清他的状况。
好在他喝醉了依然很乖,安安静静地睡着。
泱肆守着他,直到夜深才慢慢有了睡意,阖上眼皮,进入梦乡。
……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入目是一片雪白,宁静而神秘。
她缓了许久,才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巨大宽阔的冰洞。
顶上的冰柱排成森林,散发着微光,映照着整个冰洞。
在冰洞的正中央,有一方冰台,冰台上有一樽长长方方的……冰棺。
她缓缓靠近,看见了里面躺着的人。
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躺着的人穿着纯白的纱裙,褪去了眉宇间的英气,发丝散落在白色的丝绸枕头上,它们不再飘散,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将生命逝去,却仍旧美丽,仍旧摄人心魄。
这是她。
大概已经过去许久了,她猜。
因为冰棺里的自己,虽然被冰封不至于立马腐烂,但是也像被剪下来的花束一样,即使插在花瓶里,也是没有生命的,没有了光亮和灵气,只不过是放慢了枯萎而已。
可是她这副模样,离彻底枯萎,也没几日了。
她的目光触及到冰棺尾部,地上有一只倾倒的玉壶。
这才注意到,在另一侧,靠着冰棺的人。
她绕过去。
他也是一身白,白发白眉,肤色也白得不见血色,几乎要融进这周围的苍茫之中。
他就那么靠着冰棺,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尽是颓靡之色,双眼紧闭,紧锁的眉让人不难窥见他的痛苦。
在他的周围,地上的酒壶倒了一片,起码有十余瓶。
这么多酒,哪怕是她喝了,也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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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去,很想叫他。
可是他听不见。
她想试探他的鼻息——他,还活着吗?
可是她又不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