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道:“我来:罩勾勾,弯又弯,生的儿子难做官。”
“屁话。”吴芷叫道,“倒贴礼信给我。”
杨忠祥道:“让我们的书生来一个。”
笔友笑道:“铺床铺床,喜气洋洋。男婚女嫁,花烛洞房。一铺鸳鸯戏水,二铺龙凤呈祥,三铺鱼水合欢,四铺恩爱情长,五铺早生贵子,六铺儿孙满堂,七铺百年好合,八铺地久天长,九铺家庭和美,十铺前程辉煌。”
杨忠祥乐道:“说得好,再来一个。”
吴芷笑道:“有文化就是好,出口成章。”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人,细看正是窑上的大师傅。看到他们协作铺床,女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道:
“你们这么快就把床铺起了。”
夏流盯着女人,笑道:“新郎新娘快试床。”
没有人理会他,女人却用手摸摸被褥,然后一扭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尖声叫道:“哇,阿芷,你们这床好软和哦!”
童筹道:“再软和也不给你睡。”
女人站起来,翘起嘴唇,道:“我才不稀罕哩,我的床还要软和些。”
夏流道:“真的吗,那我去睡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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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忠祥道:“真是下流,别睡下去就爬不起来了。”
笔笙道:“有花堪折直须折。”
杨忠祥笑道:“莫待无花空折枝。”
女人见男人们虽然满脸笑容,却是奇声怪音,她终于品出了话中的味儿,便觉粉面微红,她看看吴芷,扭着屁股便冲出了这个脏浊的世界。
时间,就在人们的浪声淫意中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清明节了。虽然风和日丽,却也是尘土飞扬。在阳光下,人们不敢舒服地晒太阳,风小却沙多,稍有不慎,沙子闯入眼中,准叫你哭得泪人儿似的。尤其是铲沙上车,这更得小心,七八个人分布在小四轮车的周围,将泥土中的沙子装上车,拉去铺晒砖的架道。这时,总有铲沙上车用力过猛者,会将沙子甩过车厢落在人身上,或是有微风吹来,细沙一阵乱窜,钻进某人的眼中,就免不了的有一两句脏话回荡在人群中,虽然引不起多大波浪,却也少不了的一阵议论。
沙子被装满了车,小四轮被开走了,人们各自坐在铲子把上,杨忠祥玩捏着沙子,道:“这个社会,好人不长命不长。”他双眼低垂,道,“两年前,我们帮人家修房子,电烧死了我的幺兄弟。好可惜哦,他当时才十七岁,人也长得好,心地善良,干活也老实。比起我那二兄弟来,简直好上天去了。要真有厄运降临我家,要死也死我二兄弟,莫死他呀。老天真是无眼。”
夏流插嘴说道:“阿祥,是因为你二兄弟跟你争家产,所以你希望他死吧!”
“去你的下流东西,你独苗苗一个,你家的财产当然全是你的了。”
他不再理会夏流,对笔友等人言及当时的情况:他们两兄弟用钢管搭架,没想到钢管碰上了高压电线。当时,他在前,兄弟在后,但兄弟擒住钢管的手却在他之上,较他先触电,如此分解了万伏电压,使他略为受到保护。当时他心中明白,也想了许多,约几秒钟后,两人双双倒下。当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兄弟爬起来跑了两三米远,便又慢慢地倒了下去。
“唉,”他长叹一声,“今天是清明节,要是我在家的话,我也该为他去扫扫墓。”
笔友问:“这儿清明节也兴扫墓吗?”
童筹道:“哪门不兴,还热闹哩。”
吴芷道:“前几年的清明节,这儿的活人祭死人,鸡鸭鱼肉烟酒糖敬了死人,他们也不带走,就放在墓前。”
仇重抖着手吸了口烟,笑道:“记得九三年的清明节,那些祭祀的人前脚刚走,我们便提着口袋去收捡供品先挑好吃的坐在坟头上吃饱喝足后,再把余下的装走。那次我们五人就在那片坟场里捡了两面粉袋子的鸡鸭鱼肉酒,如果拿到街上去卖,至少值二百多元。”
夏流道:“这些人也真是,祭祀有那形式也就行了,他们还动真格的,真是想不明白。”
“他们可想明白了,”吴芷道,“前年捡到的祭品我们吃了几天,去年我们连鸡毛都没捡到一根。”
未而语道:“去年,人们祭了坟后,有些人坐在坟头就把祭品吃了,有的在坟头挖个坑,把祭品埋了,有的提回去了。我们去年跑了五六个坟场,才从土里掏出来两只鸡一瓶酒。这的人都想明白了。”
笔友笑道:“还不想明白?见自己祭祖的供品被我们这些无耻的人吃了,他们当然不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