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祝福

“行,随你,只要你给我继续拍照片,”伯莱说着又开始在速记本上奋笔疾书,“我们是唯一在场的记者,这将会是一篇独家报道,所以我要好的照片。”

快门翻了个白眼,继续忙活他的相机。“这不会是独家报道,警方会先行发表一篇声明,而且他们还会提供照片,在明天之前,小马国每一家报纸都会刊登上这件事。这不过又是一个复发者的隐秘团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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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将会发生一些变数。”伯莱生气地反驳道。

“弄一个入口出来。”第三个声音从这两位的背后响起。伯莱,就像其他的围观群众那样,扭过头去,但她是唯一一个露出微笑的。一只小马正在靠近警方的路障。那是马哈顿的警察局局长警笛(Siren)。她已经在现实和照片中见过他许多次了,已经熟悉到哪怕视线受到了马群的遮挡,也还是认出了他:亮蓝色的皮毛,花白的鬃毛和胡子以及一件灰色的军用大衣,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只陆马警官。他看起来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这是问问题的最完美时机。“警笛长官!警笛长官!”她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警用路障,艰难地朝着警笛长官挤过去。“伯莱花,马哈顿公报。请问您对这次的大规模复发者搜捕行动有什么看法?您认为这个城市里还会有更多像这样的群体吗?从中心城那边有传来永久性疗法的研究出现进展的消息吗?现在诅咒是否已经有了在原先的感染规模上扩散的报道?”

可以清楚地看出警笛长官后颈上的毛立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他的护卫警官,低语了些什么,它并没能逃过伯莱的耳朵。“这些秃鹫的动作怎么就这么快呢?”

伯莱只是对他笑笑,稍微地拉高了自己的声音,确保自己得到了警笛长官的全部注意力。“一名优秀的记者有她自己的信息来源。”

“或者就是走了狗屎运。”警笛长官说。看见长官走了过来,独角兽警官们开始在维持着的黄色路障上打开一个缺口。“听着,这次我们不做任何评价。正式的声明会在明天早上发表。但我跟你说.......如果你能乖乖地待在警戒线外面,没让我找到一个逮捕你的理由,那你可能就要走运了。”

“怎么个走运法?”伯莱想跟着警笛长官进到路障里面,但其中的一位随行警官确保了她会待在外头,同时他自己踏进了那条被警戒起来的街道。

“因为你将会得到一些我可以保证许多小马都得不到的照片。所以我没见过你,你没见过我,而你也最好别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你的报道里。”说完,警笛长官转过身,小跑进了犯罪现场,路障上的缺口也跟着封闭上了。

“你觉得他那是什么意思?”快门问。

“不清楚。”伯莱开始环视整个现场。这里肯定有一些值得拍下来的东西,一些要么就是不会出现在官方报道里,要么就是被最大限度淡化了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难道其中的一位复发者是一匹重要的小马?还是它的选址有什么含义?又或是暗指过了今天这个晚上后,复发的状况将会持续恶化?

“呃......伯莱?”

“干嘛?我还在试图理出他话的含义呢。”她瞟了一眼快门,结果却发现他并没有在看着她。他的脸贴紧了相机,镜头对准天空一顿猛拍,几乎达到了相机的最高工作负荷。他甚至用光了整一卷胶卷。咒骂着,他慌乱地掏出一盒胶卷准备安上。直到这时伯莱才抬起头,望向天穹,她的目光被一群长着翅膀的来客深深吸引住了,马哈顿那不夜的天际线衬托出了他们的暗色轮廓。

四匹天马集结成的密集队形紧紧地环绕着一块云状物。它并不是那种轻飘飘的积雨云,而是一朵翻涌着的,有星星点缀在上面的乌云。当它最终决定向犯罪现场降落时,它开始扭曲变形,形体逐渐变得清晰。触及地面之前,它就已经变换为了一位高大而又纤细的,有血有肉的天角兽。

“读到这一份报纸的小马都会为之疯狂。”伯莱露出了一个狂热的笑容,开始以她最快的速度在速记本上书写起来。那是聂克丝,不可能会认错的,那体色,那可爱标志,而且在全小马国内再也不会有另一位会穿戴成聂克丝现在这个样子的天角兽了。她在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环,一根金属细杆穿过了她的鼻子,眼睛铺上了一层浓密的眼影,画了厚厚的眼线,而且鬃毛也被裁剪成了极短的款式,就像她头上顶着的一蓬火焰,与她的尾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后者依然修长且灵动。

“她在这里做什么?”快门问道,他刚装好了他的胶卷,又开始拍他的照片了。聂克丝正在跟警笛长官交谈,眼睛时不时往那些被逮捕的小马身上扫两眼。

“这可能是我们在马哈顿所见过最大规模的一次对复发者的搜捕行动,而且她和她的乐队这会儿正在在这座城市旅行。现在仔细想想,一次性接管这么多的复发者必定会让马哈顿中心不堪其重。所以有小马请求她来施以援蹄了。”伯莱说的每一个词都几乎变成了她书写在速记本上的字,无数文章就像是开闸后从水龙头中流出来的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笔尖流淌出来。

“伯莱,别写了,抬头看,”快门说,用肘部推了推她的体侧,“我觉得她在治疗他们。”

她从她的写字板抬起头来,铅笔也停下动作,当她看到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时。他们所听闻过的复发者康复疗法都说它至少需要花上几匹独角兽医师几天的时间来净化他们的身体,再加上一周的康复过程,在那之后,患者才会恢复正常。而聂克丝做的,只是将她的尾巴扫过他们的躯干。有些小马朝她高声呼喊,像一个孩子面对父母那样央求她,但她依然用漠不关心的态度继续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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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只被逮捕的小马叫声尤为响亮,几乎把他肺里剩余的气体都喊了出来。他就是那只被警方最后带出来的小马,这个集会群体使用的地下室上方的烘培坊就是他名下的财产。“求求您,女王,女神,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保持着对您的忠诚吗?难道是我们没有按照您神圣福音上描述的那样去做吗?我们是您的孩子,您的夜之子!我们存活的意义就是为了服侍您!如果是我们让您失望了,我们只想得到一个补救的机会!将我们从这些束缚中释放,我们将会在这里发动一场政变!有了我的这些信徒,我们就可以战胜这些盲目的太阳崇拜者,并撤回到您那瑰丽的城堡里。请您——”

当聂克丝的尾巴裹住他时,他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所有被捕小马都现在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面上,他们纹丝不动,就像死了一般,不过警察正在挨个检查他们的生命体征。既然在场的小马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伯莱也只能推测他们没有一个在这个过程中丢掉性命。

聂克丝回到警笛长官身边,对他说了几句话,与此同时,她的天马护卫已经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她已经完事了!”快门说,“如果她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治好一名复发者,那为什么她就不能飞到全小马国的各所医院,然后治愈好他们呢?”

“如果她的治疗凑效的话,也就不会有复发者的存在了。”伯莱正在为他们所看见的一切记笔记。这是黄金,纯粹的黄金报道素材.......或者至少是白银。不对,黄金素材应该是通过当面采访得到的,如果她能得到一个机会的话.........伯莱顿住了一小会儿,几个在她头脑里的细微声音警告她那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她选择了不去听它们的。

“聂克丝·闪闪!聂克丝·闪闪公主!”

这时围观群众,警察们包括聂克丝她自己都把目光投向了伯莱,快门后退了几步。“你在干什么?长官说过我们要保持安静的!”

“说得好像我会听他的一样。”伯莱打断了快门,然后把一只蹄子高举向空中,拼命地摇晃起来,就像一只想引起她老师注意的小雌驹。“聂克丝·闪闪,我是马哈顿公报记者伯莱花,只需要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求您了。”聂克丝把头扭向警笛长官,他防范性地抬起一只蹄子,对天角兽说了些什么,接着她也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开始了一场长达大约一分钟的交谈,最后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聂克斯叹了一口气。她随后转过身,向着警戒线走了过来。

“我只警告你一次,”当聂克丝来到伯莱面前时,她说道,“你要是问了一个我不想听到的问题,我就会拿走你的胶卷,砸烂你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