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花园陈珊家,爸妈在等着她吃午饭。她刚才下楼帮爸妈去预交下一年度的全年物业费,顺便领取了物业处回赠的礼品,无非是一包垃圾袋和一提洗衣液。物业费陈家向来是提前交上,早晚都要完成的事没必要拖延,何况物业处还会回赠一些小礼品表达谢意,这不是两好成一好吗?
陈珊换了拖鞋洗了手,再回自己房间换了套舒服的棉针织家居服套装,出来看爸妈已经都在餐桌前坐好了。“小胡去单位中午不回来了,那咱们就吃饭吧!”
陈珊刚才楼下打的何泽铭电话,虽然知道爸妈大度,陈珊还是会注意他们的感受,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互相心疼应该有的,当然大家也会换位思考,及时沟通,以免产生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爸妈,我刚才楼下李萱告诉我说何长青,就是何泽铭的弟弟有那个女的联系方式,说其实她也在江州呢,那我就问了何泽铭,我能不能找何长青联系一下那个人,我想见见她,你们觉得呢?”陈珊一五一十跟父母和盘托出,“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可我是觉得当年她应该才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没有别的意图。”
陈羽良点点头说:“珊珊,你觉得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那还用说嘛!生活上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学习上是我要努力靠近的榜样,人品上更是大公无私,心地坦荡,光明磊落有原则有担当的人,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啊。”陈珊说。
“那你都清楚了,你还要问爸妈的意见,我们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咱们一家人共同进退,不然爸妈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吗?还不是觉得我们珊珊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性情的女孩子嘛!去做你想做的事啊,爸妈没问题,条件是回来你想说的话就告诉我们经过,我们也想知道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遇到这么大的人生问题,她这一生究竟过得如何?希望她能好好的。”谢冬梅说。
“嗯!”陈珊像个乖巧可爱的小学生一样点头,绽放笑容。
“吃饭吃饭,有你爱的清蒸鲈鱼哦!”陈羽良将手边珐琅锅锅盖打开,米饭清香味道扑鼻而来,这个米是泰国香米,今天刚好第一次打开蒸的,那袋米还是何泽铭和李萱前不久带着小冰来家里的时候送来的礼物。
这才几个月,大家的人物关系就有了新的内容,这种改变谁能提前预知呢?造化弄人。
“爸爸,我们所长说我刚好课题是结项阶段,我这个事情您跟他打招呼了,所以他说让我放心先安排好手术治疗这些事,不用想太多,半个月到一个月他还是能想办法的,最多是绩效受到影响,少拿点钱罢了。但是我又会有新的项目奖金,里外里没啥损失。”陈珊吃着饭,想起来就跟父母说了。
陈羽良和谢冬梅对视了一眼说:“咱家缺你钱了?没事,别说你挣的钱不少,就是真的不多,有爸妈呢,这都不是个事儿!你知道我和你妈妈活到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陈珊转了转大眼睛,可可爱爱的样子逗笑了夫妻俩。
“那是不是希望我再拿一个科研成果大奖?”陈珊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知道爸妈不是功利主义者,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虽然科学家都应该对科研成果有执着追求,有钻研精神,但是对科学家的父母来说,关注的焦点可不是成果。
“你这孩子,就是成心的。那谁家父母希望自己家孩子苦哈哈的,你的工作再神圣,再伟大,都得你自己先立住了吧!我们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健康快乐,女儿健康快乐,其他的都是附加值!女儿要是不健康不快乐,那还有啥奔头?”陈羽良今天话不少,和外人眼里高冷的科学家男神的形象可不一样。
“不管怎样吧,年少时努力奋斗,年老时采菊东篱,基本上是人生常态的阶段化体现,不然呢?趁着年轻干啥呢?何泽铭年少时犯了个大错,那仔细想想也无非就是提前支取了人生的快乐,可是一个小小的错,就带来了以后的某种回报,这不就是老人们说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自己春天播种了什么,秋天就收获了什么,甚至颗粒无收也是有的吧。一辈子来为年少时的错误赎罪,这代价也太大了一点。”谢冬梅说。
陈珊若有所悟,可不是嘛!明明有那么多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可是何泽铭他们选择了一条艰难曲折的路,结果只能是步履蹒跚和伤痕累累。
想到这里,就更想知道那个当年的小姑娘是如何在孤立无援的环境里断尾求生的,她现在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也不年轻了,比自己大个十五六岁,可不是奔五了嘛!
中年妇女?啊,中年妇女!陈珊忽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喃喃自语:“不会是她吧?”
谢冬梅和陈羽良大吃一惊:“什么意思,有人之前找过你吗?她什么意图?”
嗨,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
陈珊说:“你们记不记得,胡克俭刚工作时住单位给的宿舍,后来他们报社改革,招新人来了一批博士嘛,那得安排人家新进博士住宿,就通知了之前的一些老员工挪出去租房给一点补贴。胡克俭和于辉之前不是就这么租了铜雀路的房子吗?老破小那种房子,我当时说不忙了去看看帮他们打扫一下卫生,回来的时候我们仨在那个小区外面遇到了一个又渴又饿倒在地上的中年妇女,我们还说送她去医院或者报警呢,转了个身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们当时还挺纳闷呢,说这接受帮助呗,有啥不坦然的,没见过那么不好意思充满歉意的大妈。奇怪的是,那个保安不是看到了吗,说她在那儿转悠大半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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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陈羽良心里也猜测那估计有可能是跟踪陈珊的生母,也许跟着跟着又累又饿,体力透支,又怕陈珊他们窥见端倪,只好赶紧远离?
“你估摸那女的,就你说的那个大妈,有多大岁数呢?”谢冬梅问。
“多大岁数?那天天儿太晚了,外面光线也看不清楚,就觉得吧,那女的脸上干干净净的,肯定是四十多的感觉吧,就是不胖,挺利落的,头发在脑袋后扎了一下,穿着很朴素,大大方方的样子,我们当时只有于辉买的馒头和矿泉水给了她,她就自己走了。”
“你们觉得会不会是她,李萱说她给何长青打电话,就像从天而降冒出来的那种,何长青问她怎么找到他的,自己才回国几个月呢,她说是在高校网页上找到的联系方式,再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就职于哪所大学,说是机缘巧合听别人说的。再问,就知道她在江州,一直就在江州。还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晓了我要去给妹妹做手术啥的,就忍不住联系了何长青,质疑谴责何家的做法,说是这是让我给血缘上的妹妹做药引子,她强烈反对这么做。”
陈珊说的这些几乎让已经年过半百,早过了知天命之年的陈羽良和谢冬梅明白,这百分之八九十,说的那个小区门口路遇的中年妇女就是陈珊生母了,不然哪里有这么多的机缘巧合呢。
就是很奇怪,她是如何知晓被送出去的陈珊到了陈羽良他们这一家呢。